随着镜头的微微移动,郑建国清晰地捕捉到男子走路时的姿态。
他的左肩明显偏高,在每一步的行进中,都显得有些不协调,仿佛左肩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上拉扯着。
每走一步,那偏高的左肩就会微微晃动一下,与右肩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个特征,如同烙印一般,深深镌刻在郑建国的记忆深处——当初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个可疑男子,就是有着这样独特的走路姿态。
郑建国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碗,那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碗里的玉米粥已被他喝得一干二净,连最后一滴带着玉米香甜的汤汁都没有剩下,每一粒玉米都被他细细品味,仿佛要将这份温暖长久留存。他轻轻舒了口气,那气息里满是满足。抬起头时,他的目光恰好对上老人那满是和蔼与关切的目光。老人的眼神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和地笼罩着他,让他在历经风雨的逃亡之路上,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丝安心。
在这顿温暖的饭后,屋内的气氛也变得更加柔和。那残留的玉米粥香气仿佛还在空气中打着旋儿,似是不愿散去,萦绕在每一处角落,营造出一种家的温馨。桌上的碗筷摆放得整整齐齐,昏黄的灯光洒在上面,像是为这一切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老人坐在对面,慢慢站起身来。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带着岁月沉淀后的迟缓与稳重。
他的脊背微微佝偻,双手撑着桌子边缘,借力缓缓站起,仿佛每一个动作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只见他伸出一只布满老茧的手,那手掌粗糙干裂,一道道沟壑般的纹路记录着过往的艰辛。手指指向屋子后方的窗户,目光也随之投向后山的方向。他的手指微微弯曲,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勾勒出一条无形的道路,每一个关节的弯曲都带着一种郑重。
郑建国顺着老人的手势望去,透过那有些模糊的窗户玻璃,窗外的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他努力地想要看得更清晰些,微微眯起眼睛,终于能隐隐约约看到后山蜿蜒的小路。那小路在郁郁葱葱的树木间若隐若现,像是一条神秘的纽带,在翠绿的枝叶间穿梭,连接着未知的远方。树木的枝叶随风轻轻摇曳,仿佛在向他招手,却又带着一丝神秘的莫测。
老人见郑建国看向了后山,便收回手指,接着抬起手臂,在空中做出一个拦车的手势。
他的手臂先是缓缓举起,那动作缓慢而坚定,像是在积攒着力量。然后轻轻挥动,一下又一下,动作虽不那么利落,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颤抖,但意图却十分明显。那在空中挥舞的手臂,就像黑暗中的灯塔,在这昏暗的屋子里为郑建国指引着前行的方向,那一次次的挥动仿佛是在传递着希望。
郑建国瞬间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温暖如同潺潺溪流,流淌过他的心田。
原来老人是在告诉他,可以顺着那条后山的小路去公路搭车。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老人无声的帮助如同雪中送炭,让他原本迷茫无措的心找到了一丝方向。
临走时,老人突然快步走上前来。他的脚步虽不如年轻时那般矫健,但却带着一种急切。
粗糙的手一把抓住郑建国的胳膊,力度虽不大,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决。那双手的温度透过衣服传递到郑建国的皮肤上,让他感受到了老人的真诚。随后,老人将一个旧信封硬塞进郑建国的手中。那信封已经泛黄,边角处磨损得厉害,像是被岁月反复摩挲过无数次,封面上还有几道折痕,似乎曾被小心地折叠收藏,每一道折痕都像是岁月留下的印记。
郑建国微微一愣,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信封,仿佛握住了一份珍贵的礼物。
他抬起头,目光探寻地望向老人,眼神中满是疑惑,想要从老人的眼神里找到一丝解释。老人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眼神里交织着复杂的情感。那眼神深处,有对郑建国前路未知的忧虑,像是一位长者对晚辈远行的担心;有期待,期待他能顺利摆脱困境;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坚定,仿佛在告诉他,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面对。
郑建国缓缓打开信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那些钞票被随意地揉在一起,边角卷曲,上面还有些褶皱,却不难看出老人保管时的用心。这些钱对于老人来说,或许是一笔不小的积蓄,是他平日里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可他却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郑建国心中一阵暖流涌动,对老人的感激又深了几分。他的喉咙微微哽咽,想说些感激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份恩情。
他继续翻找,一张黑白老照片出现在眼前。照片已经有些褪色,色彩变得斑驳,边角也微微卷起,但画面依旧清晰可辨。
照片上,年轻时的老人站在一座新建的桥梁前。老人穿着朴素但干净的衣服,衣服的边角整齐,没有一丝污渍,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和对未来的憧憬。他的眼神明亮而坚定,仿佛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身后的桥梁宏伟壮观,桥墩粗壮挺拔,桥身线条流畅,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希望的光芒。阳光洒在桥面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辉,与蓝天、白云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郑建国的目光落在桥头的刻字上,心中猛地一震。那桥头刻着的名字,正是后来坍塌的那座立交桥的前身。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像是有一面急促的鼓在胸膛中敲响。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照片,仿佛想要从那模糊的字迹中探寻到更多的秘密。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座坍塌的立交桥的惨状,无数的疑问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向他涌来。
一个巨大的疑问瞬间在郑建国脑海中炸开:这座曾经新建的桥梁为何会坍塌?老人与这座桥又有着怎样的联系?
难道老人知道些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无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像是一群受惊的鸟儿四处乱飞。他感觉自己似乎正站在一个巨大谜团的边缘,而老人的这张照片,就是那把可能打开真相大门的钥匙。
他抬起头,想要询问老人照片的事情,嘴唇微微张开,刚要说出话来,却发现老人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似乎在传递着某种信息:“有些事,你自己去探寻吧。”郑建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明白,老人或许有自己的苦衷,不能或者不愿轻易说出照片背后的故事,也许是担心会给自己带来危险,也许是希望他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揭开真相。
他将照片和钞票小心地放回信封,动作轻柔而慎重,仿佛在呵护着一份无比珍贵的宝藏。
然后慎重地把信封揣进怀里,仿佛揣着一份沉甸甸的使命,那信封紧贴着他的胸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起伏。他向老人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老人家,这份恩情我记下了,等我回来,一定好好报答您,
他沿着后山的小路前行,脚步虽坚定,却透着疲惫。山路崎岖不平,坑洼处积满了雨水,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踉跄摔倒。两旁的树木在风雨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诉说着未知的命运。
两个小时的艰难跋涉,郑建国感觉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每一次抬起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但当看到前方出现一条县级公路时,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公路在雨中延伸,路面上的积水倒映着灰暗的天空,偶尔有雨滴落下,溅起小小的水花。
郑建国站在路边,焦急地张望着。风依旧呼啸着,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顾不上擦拭,只是紧紧盯着公路的尽头。远处,一个黑点渐渐变大,那是一辆运饲料的货车正缓缓驶来。他的心猛地一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用力挥手。
货车在雨中发出沉闷的轰鸣,车轮溅起高高的水花。司机是个满脸胡茬的中年人,他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眯着眼睛在雨中打量着郑建国。那眼神犀利而警惕,像是在审视一个不速之客。郑建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中年人仔细地端详着郑建国,他的目光从郑建国湿漉漉的头发,扫过他疲惫的面容,又落到他沾满泥水的鞋子上。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郑建国赶忙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师傅,行行好,让我搭个车吧,我有急事。”他的语气诚恳,眼神中满是祈求。
中年人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沉默了片刻。他的心里在权衡着,让这样一个陌生人上车,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看着郑建国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再想想这风雨交加的天气,他最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朝旁边的副驾驶座位指了指,示意郑建国上车。
货车车厢里,饲料的酸臭味如同一团无形的瘴气,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那味道浓烈刺鼻,混合着雨水打湿车厢后散发的霉味,直往郑建国的鼻腔里钻。可此刻的他,满心忧虑,早将这难闻的气味抛诸脑后。
郑建国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脑袋微微歪向一侧,双眼紧闭,佯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他的呼吸刻意放缓,均匀而平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毫无防备。然而,他的眼缝却微微张开一条细缝,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针,偷偷地观察着司机的一举一动。
司机端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目视前方,眼神专注,雨水不断地敲打着挡风玻璃,雨刷有节奏地左右摆动,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驾驶。货车在蜿蜒的公路上平稳行驶,车轮碾压过积水,溅起一朵朵水花。
郑建国心里清楚,自己如今是在逃亡途中,每一个接触的人都可能暗藏风险。这个满脸胡茬的中年司机,虽然让他上了车,但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警惕。他在心里反复揣测着司机的身份和意图,会不会是那些腐败势力派来跟踪他的人?还是仅仅是个善良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