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有些泛白的粗布衣裳,外面套着一件破旧的坎肩。此时,他手里正端着一个铁盆,里面装着鸡食。原来,院子里,他正在喂鸡。一群鸡在他身边咕咕叫着,争抢着吃食,时不时还扑腾几下翅膀。
老人刚打开门,目光扫到郑建国的瞬间,原本慈祥温和的眼神陡然一变,明显警惕起来。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将铁盆紧紧地抱在胸前,双手把铁盆握得紧紧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铁盆在他手中,仿佛成了一件抵御外敌的武器。
郑建国浑身湿透,雨水还在不停地从他的衣角滴落,他狼狈的模样,满身的泥泞和血迹,任谁看了都会心生疑虑。
老人的目光在郑建国身上上下打量,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像是在审视一个潜在的危险分子。他的嘴唇微微抿起,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
“你是谁?深更半夜的,来我这儿干啥?”
他深知自己眼下这副狼狈模样,想要借宿和讨口饭吃并非易事。于是,他咬了咬牙,缓缓将手伸进湿透的口袋,掏出了身上唯一值钱的手表。
那手表虽款式老旧,却被他保养得很好,金属表带在黯淡的灯光下仍闪烁着微弱的光。
表盘上的玻璃光洁如新,指针虽因被雨水浸湿有些停滞,但整体的精致感依旧不减。郑建国双手捧着手表,像是捧着最后的希望,对着老人比划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道:“老人家,我拿这块表换套干衣服和一顿饭,行不?”
老人目光从郑建国脸上移到那只手表上,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着。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像是在权衡这块表的价值与郑建国所求是否对等。同时,他心中也在暗自揣测这个陌生人的来历,为何会如此落魄却还拥有这样一块手表。老人盯着郑建国看了很久,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身体,洞察他所有的秘密。
郑建国被老人看得心里直发毛,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表,额头的汗水与雨水混在一起流了下来。
他生怕老人拒绝,那样他在这雨夜中又将陷入绝境。他的眼神中满是祈求,嘴唇微微颤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来打动老人。
院子里的鸡群此时也安静了下来,仿佛在等待着一个重要的决定。四周只有雨水打在屋檐上的滴答声,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
老人最终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做出了艰难的决定。他缓缓放下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铁盆,铁盆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郑建国稍等,然后转身默默朝着屋里走去。
郑建国望着老人的背影,心中既紧张又期待。他不知道老人是否真的会给他一套干衣服,也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抱紧自己的身体,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眼睛却始终盯着老人进屋的那扇门。
不一会儿,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套旧衣服。
郑建国双手接过老人递来的旧衣服,那衣服被洗得有些发白,边角处微微起毛,但干净整洁。
他向老人投去感激的一瞥,随后抱着衣服,匆匆走进屋内一个隐蔽的角落。
角落里光线昏暗,仅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透着几缕微弱的光。他背靠着墙,迅速地脱下身上湿漉漉的衣物。
每脱一件,那沉重的湿意便减轻一分,可随之而来的寒意却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赶忙将干衣服套在身上,粗糙的布料摩挲着皮肤,却像是在寒冷中寻得了一丝依靠。衣服有些宽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但这并不影响它发挥作用。干衣服紧紧贴着身体,仿佛一道坚固的屏障,将如影随形的寒意向外坚决阻挡。他能感觉到,自己那冰冷的身躯正逐渐有了一丝暖意,像是被冬日的暖阳轻轻抚摸。
郑建国站在那里,轻轻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
他理了理领口,让它贴合自己的脖子,心中对老人的感激又多了几分。在这艰难的逃亡路上,老人的这份善意如同黑暗中的明灯,照亮了他前行的一小段路。
待他换好出来,只见老人已在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洁的桌旁摆好了碗筷。一张不大的木桌,四条桌腿稳稳地立在地上,桌面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碗筷整齐地摆放着,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到来。而在桌子中央,一碗玉米粥正腾腾地冒着热气,那袅袅上升的雾气,如同轻柔的薄纱,在空气中缓缓飘散。浓郁的玉米香气瞬间在不大的屋子里弥漫开来,那是一种质朴而温暖的味道,钻进郑建国的每一个鼻腔细胞。他贪婪地吸了吸鼻子,这熟悉又陌生的香气,让他仿佛回到了许久未曾回去的家。
他走近桌子,目光落在那碗玉米粥上。粥色泽金黄,如同秋日里成熟的麦田,饱满的玉米粒在浓稠的粥汤里若隐若现,颗颗圆润饱满,像是老人精心挑选出来的。每一颗玉米粒都仿佛蕴含着老人的关怀,静静地等待着他去品尝。
“快趁热喝吧。”老人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岁月沉淀后的宽厚。那声音就像一阵春风,轻轻拂过郑建国的心田。
郑建国微微颔首,眼里闪过一丝感动,那感动如同涟漪,在他的眼眸中轻轻荡漾。他缓缓在桌旁坐下,动作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他端起碗,双手感受着那恰到好处的热度,那温度从掌心传递到心间,让他的内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粥面,那轻柔的气息在粥面上泛起小小的涟漪。然后轻轻抿了一口,香甜的味道瞬间在舌尖散开,那是玉米独有的清甜,顺着喉咙滑下,一路暖到了胃里,也驱散了他心底的几分寒意。他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这碗粥,仿佛想要将这份温暖永远留在心中。
此时,不大的房间里,一台有些年头的电视机正开着,发出嗡嗡的声响。那声音像是老旧机器的低吟,在房间里回荡。
屏幕上,色彩有些斑驳,像是被岁月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痕迹,但并不影响画面的呈现。
电视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女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回荡在屋内:“
郑建国听到这句话,原本放松了一些的神经瞬间又紧绷起来。他下意识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紧紧锁定在电视屏幕上。
画面一转,市领导们身着正装,面带微笑,在一群随行人员的簇拥下,走进了一个宏大的施工现场。
那施工现场一片忙碌的景象,机器轰鸣,工人们来来往往。郑建国死死地盯着屏幕,连手中的勺子滑落,粥溅到衣服上都浑然未觉。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疑惑,像是在寻找着什么重要的线索。
突然,一个穿西装的男子出现在画面中。
男子穿着一套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那西装的线条流畅,颜色深沉,在一众人群里却有着独特的辨识度。
郑建国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猎物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