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建国快步走到门前,伸出那早已冻得麻木的手,握住那已经生锈的门把。门把冰凉且粗糙,触感通过手掌传递到他的心底。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一推。“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划破雨夜的寂静,仿佛是这破旧木屋在漫长岁月后的一声叹息。与此同时,房梁上一阵骚动,几只蝙蝠被惊起,它们尖锐的叫声在屋内回荡,扇动着翅膀从他头顶急速掠过,带起一阵冷风。
郑建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仿佛这样就能躲避蝙蝠的侵扰。他抬手护住脑袋,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眼睛紧紧闭着,直到蝙蝠飞远,才缓缓放下手臂,长舒了一口气。那口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白雾,很快消散不见。
他迈进屋内,一股浓烈的霉味瞬间钻进他的鼻腔,那味道混合着潮湿的木头和腐朽的气息,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每一声咳嗽都像是在这寂静的空间里重重敲响的警钟。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他打量着屋内的环境。墙角处,一堆旧报纸杂乱地堆放着,像是被遗忘的时光碎片。
郑建国站在原地,看着自己那湿透的衣服,水珠不停地从衣角滴落。他深知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生病,而在如今被追捕的境地,生病就意味着死亡。他咬了咬牙,站起身,双手紧紧抓住衣服的下摆,开始用力拧干上面的水。每拧一下,就有大量的雨水倾泻而下,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肌肉也因过度用力而颤抖。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但他没有丝毫停歇,直到衣服里的水再也拧不出来。
衣服拧干后,他稍微感觉身上轻快了一些,但寒意依旧如影随形,渗透到他的每一寸肌肤。此时,外面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一道道闪电划破夜空,短暂而刺眼的亮光瞬间将屋内照亮。借着这一闪而过的亮光,郑建国的目光落在了那堆发黄的旧报纸上。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这些报纸或许藏着什么有用的信息。在这绝境之中,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对他来说都如同救命稻草。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报纸堆旁,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些沉睡的纸张。他开始一张一张地翻看,大多数报纸由于长期受潮,纸张已经腐烂不堪,轻轻一碰就碎成一片片。他的动作愈发轻柔,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期待。每拿起一张报纸,他都仔细端详,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丝转机。
突然,一道强烈的闪电划过,在那瞬间的光亮中,一张报纸的日期映入他的眼帘。他的心猛地一紧,呼吸也瞬间急促起来——那日期正是那座问题大桥通车的当天!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报纸,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生怕这张报纸会突然消失。
他死死攥着那张报纸,眼睛紧紧盯着报纸页面,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每一道闪电划过,他便借着那转瞬即逝的亮光,迅速扫视着文字。他的眼神专注而急切,雨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报纸上,他也浑然未觉,全神贯注地解读着其中内容。当看到报道里提到,在那座问题大桥的通车典礼上,有一位领导竟临时缺席时,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同一记重锤,在郑建国的心中激起千层浪。他的眉头瞬间紧锁,脑海中飞速思索着:这位领导为何缺席?是偶然,还是背后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疑问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让他心神不宁。
他的目光继续向下移动,落在了配图之上。那是一张通车典礼现场的照片,人群密密麻麻,每个人都面带笑容,欢庆着大桥的顺利通车。可郑建国却无暇顾及这些热闹的场景,他的视线在人群边缘急切搜寻着,仿佛在寻找一个丢失已久的重要线索。
就在照片的角落里,站着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那鸭舌帽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他大半个脸。男人微微低着头,似乎在刻意躲避着镜头。郑建国的心猛地一紧,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绝不简单。他凑近报纸,眼睛几乎要贴到纸张上,仔细观察着男人的每一个细节。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心跳声在寂静的屋内清晰可闻。
男人的右手随意地垂在身侧,而他右手无名指上,隐约可见一道疤痕。
狂风裹挟着暴雨,在山林间肆虐。豆大的雨点砸在破旧的护林站屋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郑建国蜷缩在屋内昏黑的一角,借助打火机微弱的光,死死盯着手中报纸上那张照片里男人无名指的疤痕,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突然,一声清脆的树枝断裂声如同一记炸雷,瞬间在这寂静的雨夜中炸开。那声音仿佛一把利刃,直直刺入郑建国的心脏。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手中紧握着的报纸险些滑落。原本专注的眼神瞬间被惊恐所取代,仿佛看到了最可怕的恶魔。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锥心的疼痛。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是谁来了?是那些追捕他的人吗?难道他们已经追踪到这里了?他立刻意识到,危险正在悄然逼近,自己的处境岌岌可危。
他迅速熄灭了手中微弱的打火机,那一点光亮瞬间消失,黑暗如同潮水般将他吞噬。
周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甚至不敢大口呼吸,仿佛空气的流动都会暴露他的位置。他的双脚轻轻踮起,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小心翼翼地贴在门后,后背紧紧地抵着粗糙的门板。那门板上的木刺扎进他的衣服里,他却浑然不觉,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
此时,屋外的雨声似乎也变得更加嘈杂,那密集的雨点声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声音。
但郑建国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砰砰砰”,仿佛要冲破胸膛。他的耳朵如同灵敏的雷达,捕捉着每一丝来自屋外的动静。脚步声,那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如同鼓点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他的神经。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头,让他的恐惧不断攀升。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猎物,等待着猎人的屠刀落下。
他的手心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在心中默默祈祷,声音颤抖而微弱:“这只是一场误会,来的人不是追捕我的那些家伙,不是……”但理智却像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他的希望。他清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恐怕来意不善。那些腐败势力为了掩盖真相,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终于,脚步声在门外停住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时间也似乎停止了流动。郑建国的呼吸变得极其微弱,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胸膛几乎不再起伏,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像。门把手缓缓转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那声音就像恶魔的召唤,一下一下地撕扯着他的神经。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就在门被缓缓推开一条缝,一抹阴森的光线透进屋内的瞬间,郑建国没有丝毫犹豫。
求生的本能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像一头困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猛地一蹬地面,那股冲劲让脚下的泥土飞溅,溅起的泥点打在他的裤腿上。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另一侧的窗户撞去。
“哗啦”一声巨响,玻璃碎片四散飞溅,像锋利的刀片在空气中划过。
尖锐的玻璃边缘割破了他的手臂,一道道血痕瞬间浮现,鲜血混着雨水汩汩流下。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这些伤痛。冰凉的雨水再次如注般浇在他身上,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但求生的欲望让他的脚步一刻也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