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川望着跳动的火焰,想起了家里的火炕,还有妻子温暖的手。
为了他们,为了安稳度过这个冬天,必须带回足够的猎物。
这不仅仅是填饱肚子的问题,更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北祁男儿的责任。
火堆渐渐变小,四人轮流守夜。
当王大川值完自己那班,钻进遮蔽所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
那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仿佛在提醒他这片土地的危险与残酷。
但他并不害怕。
明天太阳升起时,他们将开始真正的狩猎。
山猫蹲在火堆旁,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指。
守夜是最磨人的活儿,尤其是这冬夜的山里。
寒气像无数细小的针,透过皮袄往骨头缝里钻。
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星噼啪炸开,在夜色中划出几道转瞬即逝的红痕。
抬头望天,月亮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中天。
那月亮大得惊人,银白得近乎妖异,将整片山林照得如同白昼。
山猫眯起眼,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月色。
清冷得几乎能刺痛眼球,却又明亮得能看清二十步外松针上的积雪。
"怪了…"
山猫小声嘀咕着,呼出的白气在月光下像一缕轻烟。
转头看了看遮蔽所里熟睡的三人,王大川侧卧着,一只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即使在睡梦中也不放松警惕。
铁塔仰面躺着,鼾声如雷。
周哑巴则蜷缩成一团,安静得像块真正的哑巴。
打了个哈欠,目光又落向远处。
招摇山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主峰如同一柄利剑直插夜空,两侧的山脊则像巨兽的脊背,起伏绵延。
月光洒在山峦上,将积雪照得闪闪发亮。
而那些背阴处的沟壑则黑得深不见底,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山猫忽然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这刺骨的寒冷,猎人早已习惯冬夜的低温。
而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太静了。
不知不觉间,便静了下来。
按理说,山林夜晚总该有些声响。
猫头鹰的啼叫、雪兔窜动的窸窣、甚至是树枝不堪积雪重负的断裂声。
但此刻,万籁俱寂,连铁塔的鼾声都似乎变得遥远起来。
站起身,活动了下发麻的双腿。
就在这时,余光捕捉到一道黑影从营地边缘的树林闪过。
山猫的身体先于思考做出反应,他一把抄起靠在石头上的短弓,三指扣弦,箭已上弓。
"嘿!"
他低喝一声,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没有回应。
只有月光无声地流淌在雪地上,将每一处凹凸都勾勒得分明。
山猫眯起那双在村里以锐利着称的眼睛,仔细搜索着那片林子。
松树笔直地立着,枝丫上的积雪在月光下泛着蓝白色的光。
地上除了他们来时的脚印,再无其他痕迹。
"眼花了?"
山猫自言自语,但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的视力在方圆几十里都是出了名的好,去年冬天还曾在百步外一箭射中雪地里的一只山鸡。
不可能看错。
弓弦依然紧绷,山猫缓缓移动脚步,向刚才黑影出现的地方靠近。
皮靴踩在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异常刺耳。
五步、十步…什么也没有。
只有他自己的脚印在身后排成一串。
正当山猫准备松口气时,又是一道黑影!
这次是在左侧的灌木丛后,速度快得几乎像是错觉。
山猫猛地转身,弓弦拉满,却再次扑了个空。
灌木丛纹丝不动,积雪完好无损,仿佛刚才的黑影只是月光玩的把戏。
冷汗顺着山猫的脊背流下。
两次了,自己不可能连续两次看错。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营地周围活动,而且速度快得惊人。
犹豫了一瞬,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同伴。
按理说应该叫醒他们,但如果是虚惊一场,打扰大家休息就太不值当了。
招摇山不是第一次来,所以短暂思索过后,山猫决定独自探查后。
将短刀从腰间抽出,反握在左手,右手依然持弓。
小心翼翼地朝灌木丛走去,每一步都轻得像猫,这也是他外号的由来。
月光将山猫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雪地上。
灌木丛近在咫尺。山猫用刀尖轻轻拨开覆雪的枝条,屏住呼吸。
什么也没有。
不,不对。
下一刻,山猫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灌木丛后的雪地上,赫然出现了几个奇怪的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