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年代,这样的人,太少了。孟平阳也只能将就着过,文书工作能推进多少就推进多少,时间久了,人手又不足,有心人想钻漏洞并不难。
不过钻地府的空子,抢地府的活儿,怎么也能称得上是胆大包天。
这是欺天!
苏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谢明息,谢明息没注意到苏磐的目光,只是道:“这么明目张胆?真是不怕哪天走路上被雷劈啊。能排查出来可能的作案人员吗?”
“查不到,就是查不到才头痛。”孟平阳摇头,神情满是疲倦,“他做得很小心,每次都只动一点点,很难察觉异常,如果不是这次有你们误打误撞发现,地府这边还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反应过来。”
到那时候要收拾起来可就麻烦了!
“其实我怀疑……我遇到的这些事都是一个人搞出来的吧,师父追杀的那个人说不定就是幕后主使,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和佛门弟子勾搭上的。”谢明息摩挲着下巴,裹着纱布的手指在下巴上蹭来蹭去,颇有点滑稽可笑。
“孟司公,你看看这个,说不定有新的线索,也可以顺便查一查上清派这几十年的事。”反正老道士给的护身符也没法用了,也不方便带身上,不如拿去给城隍追查,查到了最好,查不出来自己也不亏。
“好,我尽量安排人去查,不过这方面罗法师才是真正的行家,我不保证能查出多少东西。”孟平阳忍住哈欠,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微笑,“此事事关重大,少不得你们这些阳间人出力。”
“师父已经在追查了,贫道会试着联系。其他的,尽人事听天命吧。”苏磐脸上隐约有些无奈与厌倦。
孟平阳知道不能强求,更急不来,不再多言,只是深深看一眼谢明息,身影在青烟中渐渐消散:“一有消息,我会尽快传过来。”
语毕,身影消散,烟火熄灭,只有香烛的余温流动。
谢明息帮着把瓜果香烟收拾了,脑子突然一抽问道:“师兄要不这几天都住我家?反正也没什么事。”
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失言。只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那是收不回来了。
出乎意料,苏磐居然脱了法衣缓缓点头道:“好。”
“啊?”谢明息顿时愣住了。
“还愣着?带路。”苏磐一手轻松提起装了生鲜的环保袋,已经立在庭前,等着给大门落锁了。
“哦,好好!马上来!”谢明息手忙脚乱地收拾有些散落到地上的蔬菜,听见小貍背上有个闷闷的声音,“明明等等我,带我一起走——”
……
苏磐的到来其实有点意外,但谢父谢母对此并不在意,他们过年也不讲究什么,多了一个苏磐,那也就是多个碗多双筷子的事。
倒是谢知意,正是好奇心强,精力旺盛停不下来的年纪,见到传说中的“哥哥的师兄”苏磐,整个人就跟发了羊癫疯似的,也不看谢明息眼色,粘着苏磐问东问西,拉都拉不住。
苏磐被烦得不行,面无表情给谢知意算了一卦,谢明息从厨房洗完菜出来,就看见闹腾得不行的弟弟已经自己去书房刷卷子了。
“师兄你这是干什么了?来,吃个果子。你等会我去给你找点我爸藏的好茶来。”谢明息啃着个苹果莞尔。
“他的期末统考——”
……
万家灯火落星河。
酒水甘美,菜肴飘香,蒸蒸热气中,苏磐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茶,凝神看向飘窗外。升腾的雾气柔和了他的眉眼,也更显得他与人疏离。
谢明息与谢母拼酒,偏偏不胜酒力,已经有些醉了,嬉笑道:“师兄你怎么、怎么不吃东西……难怪这么瘦,你还说我不爱、不爱惜身体……嘿嘿让我捏一下……”
醉鬼。
也亏得正一戒律不严,也不禁酒肉,不然就他这醉醺醺的样子,有他好受的。
苏磐轻轻掸开谢明息不安分的手,又抿了一口茶,谢父滴酒未沾,还很清醒,遥遥举杯道:“多谢苏道长照顾我家的混小子,我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敬道长一杯。”
苏磐亦举杯,将温暖甘甜的茶水一饮而尽。
已经醉了的谢明息硬要凑过来,杯中酒液摇晃,洒落一地晶莹:“嘿嘿……师兄,新、新年快……”
飘窗下流动的万家灯火,是地上的星河。
醉鬼一下子栽倒,倒在了苏磐肩头。
“我的心是一片海洋,可以温柔却有力量,在无常的人生路上,我要陪着你……不弃不散……”
苏磐擡手,掐掉了木木那小的几乎听不清的背景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