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洋人比他还明白?邱习阳支楞耳朵听,自个儿揣摩:“舒行简怎么了,对林壑爱搭不理的?”
楼上彻底静了,门就那么敞着,两个人都装哑,姜禹夕眼睛滴溜溜地左看右看,往嘴里塞一块奶酪,“林壑哥哥,你是欺负我哥了吗?他昨天睡觉喊你名字,还要打你。”
靠!忘了,昨天做梦又跟林壑battle,没分胜负就被姜禹夕吵醒了,迷迷糊糊被姜禹夕套话了。
前有诋毁,后有做梦下狠手,舒行简啊,什么人呐,没脸没皮告白,挖穿了心思试探勾/引,到头来人家是直的就算了,还掰不弯,简直功败垂成,无地自容。
“没人欺负你哥。”林壑身正不怕影子斜,舒行简端着肩膀看姜禹夕,眼睛里似是有火苗升起,偷偷瞥一眼林壑,“我跟她有话说,关门了。”
邱习阳一听,赶忙倒腾腿上楼,他还没搞清楚舒行简的病症,今天搭这儿也得找出病根儿。
舒行简得讲究基本礼数,邱习阳刚换好鞋,面前已经摆了一堆零食,他跟邱习阳说请自便,擡腿往卧室走,邱习阳叫他回来望闻问切。
“你这几天去哪了?”舒行简撕开一包芥末味薯片,递给邱习阳,那眼神多苦大仇深似的。
一句话把人带跑偏,上楼干啥,问啥,全忘了。
喝一口加冰可乐,又吃两口薯片,摆上谱了,“我认识一个——”原本这话就难开口,擡头对上姜禹夕亮闪闪的眼睛,邱习阳连吃两口威化饼压惊。
“少儿不宜,你还是让你妹回房间。”邱习阳跟舒行简眨么眼睛,“她兜不住话,刚才在门口我可都听见了。”邱习阳不打自招,舒行简也省事不少。
舒行简答应明天带舒禹夕去天文馆,小丫头也安分了。磨蹭半天,邱习阳就差用摩斯密码了,舒行简想轰人。
邱习阳说他去外地见网友了,游戏里认识的女生,赶上国庆都去外地,两个江城人就约到了外地,说着,周围都是粉红色泡泡,看样子挺满意,跟他有什么关系,故意刺激他?
舒行简闭着眼睛往后仰,趴沙发上睡觉的元宝梦见被土豆泰山压顶,吓得小猫“喵”一声,在沙发上乱窜,找土豆报仇。
“故意气我?”舒行简啃一口鸡腿,“门在那儿,从外面关上。”
“不是,这是其中一个,还有另外一个,是gay。”邱习阳轻飘飘带过末尾的字眼儿,脑袋有点空白,“我不了解你们gay,所以你需要我就把微信推你,不需要就算了。”
撮合他跟林壑邱习阳出力不小,得知没结果还继续牵线搭桥,舒行简严重怀疑他要抢高廷栩的饭碗。
舒行简吊着嗓子喊火腿老实点,转头又朝邱习阳开炮,“我们单身gay是浪费资源了?还是你觉得我饥不择食?”他上下打量邱习阳,跟看食堂的饭菜似的,没话说没兴趣。
邱习阳躲开舒行简锥子似的眼神,拿一包薯片遮住脸,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正经事,“你跟林壑怎么了?不会刚在一起就分吧?”
“没在一起。”眼底暗暗的,眼珠慢慢转了一圈,“但是放不下。”
刚认识舒行简时,邱习阳觉得他是个书呆子,桌面上永远只有枯燥的练习题。熟络之后,邱习阳觉得他是个劲头十足的人,学习,钢琴,连最差的打游戏也是。
现在碰上个林壑,舒行简好像被活脱脱剥了一层皮。桌面上的地理卷写了一半,准确率不高,说话不噎人了,难得放假却窝家里提前冬眠。
邱习阳没辙,点开搜索引擎,输入关键字“gay”“直男”,浏览几分钟,得出一个不尽人意的结果。
夜还未深,却格外静,沉闷的呼吸声传来,邱习阳望一眼起伏有规律的胸膛,藏在帽子里的脑袋突然动了,舒行简摘掉眼镜,不耐烦地开口:“滚,我要睡觉了。”
灯亮了整晚,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舒行简干脆打地铺,地板又凉又硬,身上飘一层薄被,快成冰棍儿了。
第二天一早,舒行简跟姜禹夕请病假,腰酸腿痛浑身难受,去不了天文馆,哄她说让他爸给他买个望远镜,放阳台上夜观天象,现在别跟他磨叽,小姑娘傲娇地噘嘴,说这次忘带了。
舒行简无奈摇摇头,小丫头在家被宠上天了,不带她去天文馆回去准告状。
姜禹夕乖乖吃早餐,舒行简靠着洗盥台刷牙,眼睛不离手机,上午的票卖完了,下午的还有一张,扶额犯愁。
手机丢一边,漱口又照照镜子,都不用跟姜禹夕倚老卖老了,睡不好吃不好,闹心事掖在心里一堆,快喘不过气了。
舒行简到厨房拿双筷子,坐到姜禹夕对面就开口:“妹,天文馆明天去成吗?今天没票了。”
小姑娘吃美了,摇头晃脑的听不进去话,舒行简把盘子拽到面前,哄着说:“我刚才说的行不行?咱明天去。”继续装可怜,“正好我今天打疫苗,我带你先出去转转。”
舒禹夕装没听见,拿手机就把电话给他爸拨过去,张嘴就是英腔,父女俩聊天还加密,幸好舒行简听得懂。
昨天晚上舒禹夕让他爸弄两张天文馆门票,他爸忙工作没时间,小丫头直接学姜总叫他爸大名,吓得他爸先道歉,后弥补,说以后带他去看极光,两句话摆平,舒行简可没这个本事给姜禹夕许诺。
他默默地点开班委群,问谁能搞到天文馆的门票,他高价回购,可能大家都忙着享受假期,消息发出半小时没人理,看样子要石沉大海。
舒行简照镜子拾掇自己,姜禹夕敲门催他,门一开,小姑娘跟要去巴黎走时装周似的,净穿一些他理解不了的,“哥,你快点。”
“你多大?”舒行简想确认一下,姜禹夕环着双臂,嫌他啰嗦,“Twelve.”
“哦。”舒行简弯腰系鞋带,随手拽一件风衣,“你要跟我去医院?”姜禹夕拉着舒行简的手,是个急性子,甩舒行简一脸英腔:“快走吧,又不是去见嫂子,打扮这么久。”
姜禹夕说的在理,挨她教训也活该,舒行简顺手拿垃圾,靠门框看姜禹夕跟元宝火腿告别,趴鱼缸说悄悄话,人总算出来,还依依不舍地回头。
脚步微微一滞,迈出去的腿又缩回来,舒行简靠在楼梯扶手上,举头往上看,光明正大窥探邻居生活,“我上楼看看,你老实待着。”姜禹夕跺跺脚表示抗议,但还是任他哥去了。
两个三个,舒行简捂着腰,有些吃力地爬楼梯,站门口扒猫眼看,跟小偷蹲点儿似的,门内突然传出两声狗叫,舒行简条件反射一般躲得远远的。
老福那两声吓得他心惊肉跳,下楼时还不停回头看,担心被林壑逮个正着。
脚没着没落地走,脑袋瞻前顾后瞎想,心思全留楼上了,没留意前头,“咣——”痛感沿着大脑皮层袭来,舒行简蹑手蹑脚地道歉,“对,对不起。”
黑色帽檐下藏着澄澈的双眼,深深嵌在乌青的眼圈中,跟他熬了个大夜的样子一模一样,林壑按住后脑勺,擡高了帽檐,省的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