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壑,你没事吧,来网吧写作业。”周恒抛来一盒烟,绕到他身后开了灯,林壑掐着烟,眼睛盯着试卷。“得,能让你上瘾的没别的。”
“有什么事就说,我耳朵闲着。”
周恒揉搓一侧的眉毛,“失恋了。”
失恋?在周恒这是早就是家常便饭,林壑早就习惯了,但“失恋”这个说法周恒几乎不用,以前最多两个字带过,分了,仅仅是个结果。
周恒是gay,严格来说也不能完全算gay,因为他男女都谈过,多数是学生,学生中多数是比自己大的男生。初中时他的交际圈就又滥又广,去医院缝针碰见的病友都可能是曾经的战友。
因为家境优渥,周恒在每个前任身上都拼了命砸钱,分手了心里不舒坦绝对不是因为钱,多半是动心了,被人耍了,到头来人财两空。这样的人去年有一个,这次估计也是。
“被甩?”见周恒起了一罐啤酒,林壑撂下手头的作业,起身靠在扶手,擡脚踢椅子。
浸了酒的烟头被丢进垃圾桶,周恒盯着幽蓝色的电脑屏幕,把林壑当垃圾桶。对方大二舞蹈专业,谈了四个多月。周恒住宿,他偶尔来学校看周恒,像异地恋似的。
“异地恋就分手?”林壑伸手捡起几罐啤酒装塑料袋里,免得他喝多,“他为什么踹你?”
一语成谶,周恒当即朝林壑大腿狠狠一拍,“操!这么明显?”林壑白了一眼,你说呢!
“我前两天也被甩了。”好像跟他无关似的,指自己脑袋,“看见了吗,头上,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原。”
林壑说他谈了半年多,被扣了绿帽子然后被踹了,心里一直堵着呢,相比之下周恒没他狼狈,时间短也没被绿,这安慰人的方式够直接的。
高度酒直接灌了半瓶,烟一根接一根,嘴活脱脱像个烟灰缸,林壑吓坏了,头一回见周恒这副德行,直接反锁了门,拦不住他去找人家怎么办,求人和好?想想就头大。
手机震动两声,屏幕亮了,【第四题√2+3换成√3,计算量小。】
“四分之一?什么题目错了。”林壑抄起手机,看了一遍消息后又丢到桌上。
“你什么时候换手机了?”
操,怎么话这么多,算了,只要不提分手这事儿就行。
舒行简上门送手机没说什么时候还,前两天他去办公室拿手机,夏静媛批评两句他心不在焉地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回教室就把手机扔书包里,这几天早上训练,上午上课,下午回家忙作业,哪有功夫鼓捣手机。
摸喉咙又清清嗓子,“舒行简的,借着用。”周恒没多问,反而觉得提起舒行简,林壑浑身不自在。
“你他妈是直的吗?”周恒掐着烟头,隔着往上飘的烟看林壑,质问犯人似的。
“废话!你他妈怀疑我是gay?疯了吧你!”周恒撇撇嘴,慢吞吞地绕到林壑身后,解释道:“不是怀疑你,我是觉得那个舒行简不对劲儿。”
周恒摆出一堆理由,前几天上三班找林壑,上赶着送冰激凌,借手机又借钱,“认识几天能这样?”
他妈的,周恒这话给林壑提醒,幸亏周恒知道的不多,不然凭他gay的思维,两句就下结论说舒行简是gay,林壑都没理由反驳。
林壑一直有轻微恐同,但不抵触gay,可能跟周恒认识的时间长,包容度太强,他知道周恒的性向后并不震惊,单纯好奇,回家就上网扩展了知识面。
周恒交往的几个男朋友他见过几个,接受不了的占大多数。有一次七八个人喝酒,周恒中途跑厕所,有个gay伸手要他联系方式,另一个往他身边凑,他说自己是直男,让那两人难堪了几秒。
“舒行简……”林壑小声嘀咕,他是个反例?
他们不是没有肢体接触,他从来没觉得不合适或者不自在,性向特征不明显?所以他能接受?或者舒行简是直的,目前就这两个解释。
“你想想他跟别人比哪不一样?”
“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不对,四个眼睛。”周恒继续抽烟,死死盯着林壑,显然,这个回答他并不满意。
“我就问一遍,他碰你的时候,你什么样?”周恒捞起桌面的装饰灯摆弄,“想好了再说。”
演电视剧似的,一帧帧画面在眼前回放,印象最深的一次是舒行简发烧倒他肩上,那次舒行简烧糊涂了,他哪知道舒行简有什么不对劲,反倒是他,抓住舒行简肩膀时,身上着了火似的,当即别过脸,妈的,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他又不是变态,没事碰我干嘛。”林壑端起半罐酒,不尽兴地敲敲瓶底,拿开易拉罐后,瞧见周恒正端肩打量他。
“行,那我给你介绍女朋友。”林壑谢谢他没死揪着不放,不然两人得争个头破血流,非得说明白他到底是不是gay。
林壑捏捏耳郭,“不用,我最近不想谈。”周恒摇摇头,“那我跟舒行简试试,是gay我告诉你,叫他离你远点,你不是看不上嘛。”
“放屁!”林壑抄筷子叉/上了桌上的兔头里,塞进周恒嘴里,“他不是gay,你别乱玩!”
周恒花样多,单指追人的时候,平时比较检点,只要自己能管得住下半身,绝不轻易不滚床单,但林壑认识他五年多,他什么样林壑比他爸都清楚,林壑信不过。
周恒叼着兔头点点头,伸手搭在他手背上往下压,“开个玩笑。”叹口气,“我得需要一段时间从卓平川那走出来,他跟前几个可不一样。”
林壑似有若无“哦”一声,拿起手机敲了一行字,【改完了,第三题能不能多给个条件,没做出来。】
“根据垂直算渐近线斜率,得出离心率,就提示这么多。”
林壑端着手机不动声色地浅笑,对着屏幕说:“几秒的语音没一个字有用。”看一眼倒头睡的周恒,林壑拍拍他脑袋,没反应,过几分钟呼噜声吵人。
临走前,林壑交代老板第二天叫他上课,又发信息告诉周恒室友,说他晚上回家住,老师查寝最好找人糊弄过去。
地铁人不多,林壑找个空位坐下,给舒行简发消息,【周恒失恋了,求我介绍对象,你有没有合适的。】【他是gay】
“什么?!周恒是——”舒行简看了一眼章添,侧过身反复看那两句话,冲击力不小。
舒行简捂着脸,直直地倒在床上,那林壑呢?他哥们是,他会不会也是?“要不探探底?万一他也是呢。”
巧了,想一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