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人(1 / 2)

归人

东苍元年,隆冬。

不明山朔雪凌空,苍茫彻顶,满地雪白,风声呼啸。

屋门未关,寒风裹挟着风雪毫不留情的拍打进来,引得诏丘一阵低咳。

这时合该有人玲珑七窍心,自认为体贴的去阖上门户,但实则没人动,主要是不敢。

这是他下的令,只图自己能清醒些,而不是强撑着身子骨坐在茶案边好一会儿了,还总觉得自己是白日发梦。

说来也不对,现在是深夜,只需擡一擡眼皮,便可窥见这间山居外是浓稠到极致的夜色,百里内昏沉如墨,只屋内支着一盏烛灯,灯火朦胧,正对着他苍白的侧脸。

豆大的烛火跳了一下,恐是被风吹的,他伸出一双洁净修长的手,虚覆在灯罩外拢了一下。

身上挂着的两件斗篷本是勉强贴连,经他这般拨弄终于扣不住,绸面被折出褶皱,哗啦一声曳坠下去,正好激起一道茍延残喘的金光。

那是一道阵。

金光结印,余晖松松陷落,想必已然圆满,到了该消阵的时辰。

他微微低头,带着困乏的眼神在地上扫过,却着实没看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再度闷咳一声后,有人拾起两件斗篷,拍净灰尘,再覆到他肩上。

诏丘就是在这时开口:“两位,不解释一下吗?”

他话一出口,站在距他三尺,也是最近的一个高冠长发,身着蓝袍的青年张了张嘴,局促而迟疑的扫了他一眼,然后规规矩矩的答:“师兄,你活过来了。”

诏丘心道,真是好生刺激的几个字。

却也如他所料。

美男子不自主的向前迈了一步,一张温文尔雅的脸直凑到他面前,桃花眼含着好深的一层潋滟水汽,话里含着浓浓的小心翼翼,“你不记得我了吗?”

诏丘嘴角抽了一下,觉得这句话很难答。

诏丘没有失忆,不叫出面前人的名字,纯粹是脑子还没有转过弯。

他仰起脸,似乎很想笑一下,但浑身酸软,恐怕强扯出来的笑意并不能起到什么好作用,骇人倒是差不离,于是只是掩饰般的抿了抿唇,一双清亮的眸子与那人对上时,忍不住反问:“你觉得呢?”

诏丘刚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看不清。

眼睛被搭上了一条被折叠得窄长的手帕,泛着极浅淡的一股冷花香,昏黄的灯火被这样一层布挡着,可谓所剩无几,于是他勉强睁开眼睛,目光所及只是被帕子压迫后所剩下的迷蒙飘渺的一层白,微微透着些澄红色,单调得让人心慌,且困惑。

四肢很久没用已经十分不活泛,他试着蜷缩手指,血液流贯到指尖的感觉略微异样,像是被陡然打通阻石的山涧溪水,一霎的汹涌过于猛烈,甚至泛着不易被察觉的一丝疼。

试着探查周遭的脚碰了壁,发出“砰”的一声。

闷闷的,不大响。

他就用这好似树枝凑成的委屈手脚,勉强坐直了身体。

然后他就看见一具极其澄澈华丽的冰棺。

没错,棺。

通体纯白,毫无杂质,其上灵气环绕,仔细查看甚至可以看到如丝灵气缓缓没入他体内。

千万思绪从脑中翻飞而过,诏丘瞪大了眼睛,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荒谬啊。”

周遭是陌生的屋舍,目光所及是陌生的陈设,身躯压着陌生的……棺,饶是诏丘自诩定力好,心底也狠狠颤了颤。

他自觉这个地方怎么看怎么克他,实在不能久待,攒了一点力气,立刻攀着棺壁,用着一个不甚雅观的姿势爬了出来,然后“啪”一声。

四肢力气瞬间被用尽,他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有什么坚硬的物件被他带了出来,正好硌在他掌心。

第一个人就是在这时推开屋门大步跑进来的。

来人看见他掉在地上,惊呼一声,忙不叠的把人扶到屋内唯一一件算作是起居用具的茶案边,然后不错眼珠子的盯着他。

更妙的是,这人藏在衣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满脸恍惚,好似正亲历一场大梦,便自作主张将诏丘划做了梦中人。

他盯着盯着就开始掉眼泪,又哭又笑,看着滑稽,又隐隐有些可怜。

诏丘看着他一滴一滴砸下来的泪珠子,开口说了第二句话:“能否先给口茶喝喝?”

给他盯渴了。

面前这位有良心,利落用袖子揩了眼泪,弃了小茶盏,直接抱了一个圆口茶壶来,诏丘毫不顾忌形象抱起来就喝,茶壶生得狂妄,圆肚圆脑口径极大,可以盖住他半张脸,他喝得急,不小心被呛住,眯着眼使劲咳嗽一通,再睁开眼,一个人就成了俩。

两个看着颇为俊秀的男子,排成一排,一个年长些,和故人的面容重合,另一个年轻些,看着三分面熟,都着蓝色常服,看他像是在看稀世珍宝。

喝完茶,又疼又麻的嗓子舒服了很多,血液开始流通,四肢也和暖过来的诏丘,无比清晰的感知到屋内还未褪去的某个不知名法阵的余力,刻骨的寒冷直往人骨头里钻,他难耐的蹙着眉,打了一个喷嚏。

于是两人分别脱下自己的斗篷,毫无章法的裹在他身上。

诏丘就是顶着这么个荒诞的打扮,回看前者的眼睛。

他问:“师兄,你不记得我了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

上天入地,数尽九派四宗十六门的修真弟子,能面不改色理直气壮不带字号这样叫他的,只有一个。

他唯一的倒霉师弟严温。

想是这样想,但诏丘开口开得端庄,甚至造作的浅吟了片刻,才道:“长洐。”他顿住,环首看了一圈自己所处的屋子,“这是哪里?”

严温看着更局促了:“不明山。”

“哦。”诏丘点点头,片刻后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眼睛瞪大了,“什么?”

严温的嘴还算好撬。

他以前就是门派里脾气最软的,现在被这样用质问的目光逼着,不用诏丘开口,他就把事情的来由竹筒倒豆子似的全盘交代了。

他尽力坦白得委婉,但是这样文邹邹的套词到诏丘面前根本不管用,于是诏丘再度默然片刻,然后把他费尽心思编出来的场面话凝成了一句:“我死了,你把我房子拆了,用玉棺润着我的尸身,然后现在把我的魂魄拉了回来?”

严温眼含热泪,沉重的点点头。

诏丘很想端起茶盅喝一口压压惊,手心碰到还算温热的白瓷,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嵌在他掌心和壶身之间,硌硬得慌,他摊开掌心,发现一枚指节大小的极薄玉片陷在苍白的肌肤上,不偏不倚,正好贴在手心一道极深的疤痕之间。

看这枚玉片的样式,应该只是一组器具的其中一个,诏丘伸手朝脸上摸去,果然在脸侧、额心和下颔各处摸到了相似的玉片,足足能握一把。

“玉覆面?”

诏丘呢喃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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