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在他们来之前，虞千鸢已经与众人寒暄过一轮了。
沐于清先前对外称她在闭关，有些人还以为她不会来的，却不想为了谢迟这个弟子，她还是冷着脸出现了，估计是因为修炼不顺的原因，脸色看上去略差些。
谢迟这才反应过来先前虞千鸢为何那么爽快便答应离开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得先收敛情绪，专心眼前的事情。
他扫了圈紧紧盯着他的那些弟子们，目光短暂地在立在一侧的季游之身上停留了一瞬，不紧不慢上前，朝各位仙尊行礼。
月归卿率先开口道：“想必在来这里的路上，你师姐已经跟你说了事情的大概吧，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谢迟干脆利落道：“没做过的事情，我自然不认。”
站在一侧的季游之闻言冷笑一声：“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说罢，他一撩衣角，直直跪下来，铿锵有力道：“弟子季游之，告发栖迟岛弟子谢迟，其另一重身份是焚天宗内的玉面阎罗。他命焚天宗中人大肆抓捕百姓炼制毒药，又在得知以修士之血炼药效果倍增后，故意设下圈套，引天鹤宗的弟子前去。事后被某个弟子察觉时，又残害同门，杀人灭口。此番种种，实乃骇人听闻，丧心病狂，还请宗主严惩此人！”
这番话极具煽动性，再加上季游之那副义愤填膺的表情，看上去非常有迷惑性，搞得在场的不少人都先信了几分。
原本这些事情该是私底下解决的，毕竟无论这件事情是真还是假，于天鹤宗的名声而言都不太好听。
要么是天鹤宗无知无觉地养了个奸细，从内里头败了，要么就是弟子内斗，非得把事情闹大，更显得他们管束不严。
虞千鸢一边在心中揣测着季游之的用意，一边分心看了眼脊背挺直着，情绪没有任何变化的谢迟。
季游之见谢迟巍然不动，咬咬牙道：“请容弟子将证据呈于众位师兄弟们面前。”
月归卿道：“准了。”
季游之取出一块云影石，将其中存储着的影像给众人一观。
虞千鸢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东西，只见云影石投出一段简短的影像，画面里是个陌生男人匆匆走过的身影，他身穿黑衣，戴着一张银色面具，下半张脸与谢迟极为相似。
他们一路风尘仆仆，刚回到栖迟岛就被叫过来与季游之当面对峙，连衣裳都没空去换，狼狈不说，恰好与影像中的玉面阎罗穿的都是同色的衣裳，身形本就相似，这个巧合更是让季游之的可信度添了几分。
虞千鸢耳力好，听见有些人交头接耳着直接给影像中的人确定了身份，一口咬定俩人长得一模一样。
季游之见状略略有些得意，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段影像。”
说罢，他又给众人看了另外一段。
这一段影像看上去像是在一间极暗的屋子里录下的，画面里谢迟手执胜邪，面容阴森，看上去仿佛要取谁灭口一般。
这段影像极短，眨眼之间便结束了。
仿佛油锅中滴入清水一般，底下的气氛顿时沸腾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冲上了穹顶。
季游之道：“这便是我所说的，谢迟残害同门的证据。”
虞千鸢眼前一黑，顿时就明白过来，这分明就是冲着谢迟而来的彻头彻尾的圈套！
第二段影像分明就是他发觉周成司的卧底身份后，逼迫其口供的画面，被去头去尾的录了下来，故意栽赃陷害！
这和恶意剪辑有什么区别？他有本事把客栈里的那一段原原本本的放出来啊！
玉面阎罗的引导在前，含糊的所谓杀人证据在后，两段影像连起来，就算是相信他的，心中都会先会先疑上三分。
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当日在秘境中不声不响的季游之，好手段啊！
第一段影像可以否认，但第二段却是谢迟本人无误，他用这一招，又引得这许多弟子前来，不就是故意误导，想将那些罪名给敲定了么！
月归卿欲要说话，却被温从笙擡起手给打断了，她神情略微严肃了些，问谢迟道：“证据在此，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谢迟拱了拱手道：“回宗主，这世上相似之人不知凡几，既没露出真容，又为何笃定那玉面阎罗是我本人？至于第二段影像便是我抓获与焚天宗勾连弟子时的画面。那名弟子叫做周成司，他被邪修所惑，与之配合传递我们的行踪，传信时被我发现，他自知败露，趁机逃脱，并未被弟子杀害。”
季游之冷笑：“你既说你没有杀了他，那请问他现下在何处？”
谢迟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去了焚天宗，又或许躲在别的地方了。”
季游之道：“你这是耍无赖的回答！”
谢迟反问道：“好，那你笃定我将他杀害了，那么尸体在哪儿，你又有何证据？”
季游之高声道：“这云影石就是证据！”
“云影石里只有我拿着剑的一幕，算是什么证据？你这样肯定，难道是在现场亲眼所见么？正如你所说，我作为焚天宗的玉面阎罗，命手下抓了天鹤宗的弟子来炼药，那我又为何主动去救他们？这难道不是前后矛盾？”
听到此处，在人群中忍了许久的姜思窈与江修风主动上前一步，行礼后道：“回禀宗主，谢师弟所言非虚，我与师妹就在被救的那批人当中，我们愿意为师弟作证！”
季游之道：“二位先别急着帮忙作证，他这般做自然是另有所图，不然凭他一个人，如何单枪匹马地从一群邪修手中将你们救出来？”
谢迟好笑道：“所以你并没有证据，只是全凭猜测喽？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又不是栖迟岛的人，为何知晓这么多事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次你并不在去镇上保护百姓的弟子之列吧？”
温从笙用手扶了下额，耐心渐失。
季游之狠狠瞪他一眼，又道：“我与周成司乃是挚友，在此之前，他曾与我说起过谢迟总是频繁离岛的事情，有一次他心生好奇，偷偷跟踪，这才发现他与焚天宗的人有接触。再后来，周成司掩藏身份，想了些办法混入邪修之中，这才得来了第一段影像。”
“惊诧谢迟的身份之余，他也不知该如何揭发他的身份，就是怕谢迟像今日这般矢口否认。而后，周成司得知谢迟想拿百姓来炼药，便铤而走险前去制止，这才有了杀人灭口之事。”
谢迟有些不耐发了，直接问道：“你说我将他杀了，那么这块云影石是谁交给你的？”
他抓住了事情的关键，此话一出，底下的弟子顿时被点醒了一般。
是啊，总不能是死人把东西送回来的吧？
虞千鸢略略舒展了下眉眼，取来手边的温茶浅啜了一口。
季游之沉默了下，似乎有些犹豫。
谢迟问道：“怎么，答不上来了？”
季游之叹了口气：“原本我不想这样的，但既然你如此问了……”
虞千鸢还未把茶杯放下，眼皮就又开始跳了起来。
季游之道：“那是因为你太过狂妄，自以为杀人灭口，却不想周成司福大命大，活了下来！”
说罢，他朝着某处高声道：“周师弟，出来吧！”
虞千鸢擡手按住了狂跳不止的眼皮，顿时便猜到了如今这场面是季游之故意为之，就等着抓谢迟的错处呢！
随着他的高唤，周成司果然出现。他面色如纸，看上去很是虚弱的模样，走上前欲要行礼。
沈若磬看着有些不忍，放出一道灵力将他扶起，温声道：“你都这样了，就不用再行礼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周成司咬着牙，坚持一拜，伏在地上头也不擡，一字一句道：“弟子从小身体异于常人，心脏长在右侧，谢迟那一剑并未杀死弟子，所以我才有机会逃了回来，好揭穿此人的真面目！”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他看上去仪表堂堂，私底下竟然是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人！”
“竟然对自己的同门下手，真是猪狗不如！”
“嘘，什么同门，人家可是焚天宗的人，和我们算哪门子的同门？”
虞千鸢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刚要出言制止，就听谢迟淡淡道：“我若真的要杀你，不会只刺你的心脏，而是会直接将你的脑袋给砍下来。”
虞千鸢立即叫他：“谢迟！”
这种时候就不应该说这种话！虽是在反驳，但也不无形中给他们加深了刻板印象么！
温从笙果然皱起眉头：“这也算是解释么？”
谢迟道：“周成司此人本就是焚天宗的卧底，他的话岂能信？此二人串通，故意构陷于我。”
季游之冷笑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构陷你？”
谢迟微微一笑：“是真的无冤无仇么？先前我在那秘境之中遭人暗算中毒，虽没有直接的证据，但你也是嫌疑人之一，怎么不算是有过节呢？”
他说完，又转脸看向周成司：“至于这位……当年我们一同在安济堂内长大，但在得知我被天鹤宗录用后，他曾使计想要夺去我的名额冒名顶替，而后被我识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进入宗门，但想来也算是有仇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