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笑容僵在脸上。蒋兴哥将珍珠衫扔在地上,冷冷道:\"你还有何话说?\"
三巧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这......这不是被典当了吗?\"
\"被陈商买去了!\"蒋兴哥怒吼,\"你与他私通的证据,我件件都有!\"
三巧扑通跪下:\"兴哥,我没有......\"
蒋兴哥从袖中抽出休书,掷在她面前:\"明日就走,永远别让我再见到你。\"
三巧颤抖着捡起休书,忽然尖叫着扑向珍珠衫:\"这是娘给我的嫁妆,你不能拿走!\"
蒋兴哥一把推开她,三巧跌倒在地,额头撞在桌角,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蒋兴哥转身欲走,却听见她低低的笑声:\"你以为珍珠衫是怎么来的?是你父亲临终前让陈商送来的!\"
蒋兴哥如遭雷击,缓缓转身。三巧擦去血迹,惨然道:\"你父亲在广南欠下巨债,用珍珠衫抵债。陈商说若我不从,就要你蒋家破产。\"
蒋兴哥只觉天旋地转,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反常,想起三巧突然热衷拜佛,终于明白一切。
\"为什么不早说?\"他声音沙哑。
\"你父亲不让我说。\"三巧泪如雨下,\"他说男人的事,女人不该插手。\"
蒋兴哥蹲下身,轻轻拭去她脸上的血痕:\"三巧,对不起......\"
话音未落,院门突然被撞开。几个官差冲进来,为首的举着令牌:\"蒋兴哥,有人告你杀人!\"
四、患难夫妻共死生
蒋兴哥被押进大牢时,才知道陈商状告他持刀抢劫。三巧变卖所有首饰,求遍苏州城的达官贵人,终于在腊月廿八见到了知府大人。
\"蒋家的案子证据确凿,本官爱莫能助。\"知府捻着胡须,\"不过......\"
三巧跪在地上,将最后一支金簪放在案上:\"大人,求您救救兴哥。\"
知府盯着金簪,忽然色迷心窍:\"听说蒋夫人貌美如花,若肯陪本官一夜......\"
三巧浑身发抖,想起蒋兴哥在牢里受苦,终于点头。
五更天时,三巧从知府衙门出来,衣衫不整,头发蓬乱。她跌跌撞撞往家走,路过山塘街时,听见有人喊:\"三巧!\"
抬头见是陈商,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家丁。三巧转身想逃,却被陈商一把拽住:\"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
三巧拼命挣扎,却被家丁捂住嘴塞进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她看见街角茶馆二楼的窗户开着,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蒋兴哥出狱时,已是第二年春分。他回到家,只见空无一人,唯有三巧的绣鞋落在葡萄架下。他捡起绣鞋,忽然发现鞋底有血迹,像是被人拖拽留下的。
\"来福,夫人呢?\"蒋兴哥抓住老仆追问。来福哭道:\"夫人被陈商抢走了!\"
蒋兴哥发疯般冲出家门,雇了辆马车直奔广南府。路上他听说陈商已将三巧卖给了暹罗商人,船期定在四月初八。
蒋兴哥日夜兼程,终于在四月初七赶到广州港。码头上,三巧被铁链锁着,正往船上拖。她抬头看见蒋兴哥,眼睛顿时亮了:\"兴哥!\"
蒋兴哥抽出雁翎刀,砍断铁链。陈商带着家丁冲过来,蒋兴哥护着三巧与他们搏斗。混乱中,三巧被刀刺伤腹部,鲜血染红了珍珠衫。
\"三巧!\"蒋兴哥抱着她跳进海里。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被渔民救起。三巧奄奄一息,将半块翡翠平安扣塞进他手里:\"兴哥,活下去......\"
蒋兴哥哭着点头,却见三巧闭上了眼睛。他悲痛欲绝,将平安扣与珍珠衫一起埋在沙滩上。
五、破镜重圆终有时
十年后,苏州城新开了家\"兴记绸缎庄\",老板是个戴面纱的神秘人物。一日,店里来了位拄拐的老妇人,腰间挂着半块翡翠平安扣。
\"这位婆婆,想买什么料子?\"掌柜的迎上来。老妇人掀开面纱,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我找蒋兴哥。\"
蒋兴哥正在后院算账,听见声音浑身一颤。他快步走到前厅,看见老妇人的瞬间,泪如雨下:\"三巧,真的是你?\"
三巧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原来当年她被渔民救起后,被暹罗商人收养,辗转多年才回到苏州。
\"兴哥,我对不起你......\"三巧哽咽着说。蒋兴哥轻轻拭去她的泪水:\"不,是我对不起你。\"
他们来到当年埋珍珠衫的沙滩,挖开泥土,珍珠衫依然完好如初。蒋兴哥将它披在三巧身上,月光下,珍珠泛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在诉说这段跨越生死的情缘。
万历十五年,苏州城流传着一个传说:有对老夫妻在寒山寺捐建了座珍珠塔,塔内供奉着一件神奇的珍珠衫。每逢月圆之夜,塔身会发出七彩光晕,据说那是蒋兴哥与王三巧的魂魄在塔中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