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天最后的走访点,”他指着照片,“村里有六户烈属,都想参加合作社。”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一个白发老妇身上,“这位阿婆七十多了,儿子牺牲在老山,她现在带着两个小孙女...”
江宁意看到照片边缘用铅笔写着“竹编手艺”几个小字。
“阿婆会编竹篮?”
“嗯,据说在公社时期还是技术能手。”陆洋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我想请她当技术指导,教年轻些的军属。”
这些密密麻麻的字迹让江宁意心头一颤。她明白陆洋的计划远不止是提供工作机会,更是在重建这些破碎家庭的自尊与联系。
“资金从哪里来?”她问出关键问题。
陆洋胸有成竹:“师里有烈属基金,可以垫付启动资金。等产品出来了,部队优先采购一部分,剩下的走市场。现在市场缺好的产品。”
他翻到前一页,“我还联系了几个退伍战友,有的在旅游局,有的自己做生意,都能帮忙销售。”
江宁意惊讶于他的周全考虑,竟在短短两天内构建了一个完整的帮扶体系。
“你调查得真仔细。”
陆洋苦笑:“战场上情报决定胜负,这事也一样。”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边缘,“我只是...只是不能眼看着他们也陷入战争的泥潭。”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江宁意心中的某道门。
她突然理解了陆洋这两天的奔波——这不仅是责任,更是一场他必须打赢的仗,为了那些再也不能战斗的战友。
夜深人静,陆洋终于合上笔记本。
他洗漱回来时,发现江宁意已经铺好了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连他的睡衣都摆在了最顺手的位置。
“谢谢。”他轻声说,将她拥入怀中。
江宁意靠在他胸前,听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这个怀抱曾经在边境的枪林弹雨中保护过人民,如今正试图为更多人撑起一片天。
“。”
她喃喃道,不知是在说那些烈属,还是在说陆洋心中的伤痛。
第二天清晨,江宁意醒来时发现陆洋已经不在床上。桌上摊开的笔记本旁边放着热气腾腾的豆浆和包子,
笔记本没有合上,江宁意无意中看到新增的一页上画着个简易流程图:“原料采购-技能培训-质量控制-销售渠道”,每个环节旁边都标注了负责人选和注意事项。
最下方用红笔画了颗五角星,旁边写着“一定不能忘了孩子们的教育补助”。
江宁意小心地合上笔记本,拿起自己的背包准备前往博物馆完成最后的修复工作。
路过招待所前台时,服务员叫住她:“江老师,有您的信。”
信封上是博物馆副馆长熟悉的字迹。江宁意拆开后发现是一份邀请函——大理文化局想请她在佛像送展前做个简单的修复报告。
“今天下午三点...”
她喃喃自语,盘算着时间。如果抓紧些,应该能在陆洋回来前完成最后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