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天色倏暗,铅云低垂,俄而风起,冷雨骤至。
初时疏疏落落,继而倾盆如注,檐角飞珠溅玉,宫墙内外,尽笼烟水。
楚昀跪于宫门之外,青石冷硬,未及片语,已遭雨打风吹。
春衫单薄,顷刻湿透,雨水自额角滑落,浸透眉睫,顺着下颌滴入衣领,寒意砭骨。
他背脊笔直,纹丝不动,唯指尖紧扣石缝,指节泛白,似要将那冷硬生生捏碎。
雨势愈急,积水漫过膝下,浸透衣袍,凉意渗入骨髓。
他唇色苍白,却仍紧抿不语,唯眸底一片执拗,如淬寒星。
不远处,鹤清词立于伞下,玄衣广袖,静观雨中之人。
良久,他微微抬眸,淡声道:“让他进去跪吧。”
侍从领命,疾步上前,搀扶楚昀。
他踉跄起身,水渍蜿蜒,却仍挺直脊背,随人踏入深宫。
长明殿内,烛火幽幽,楚昀复又跪下,身影孤绝,映于金砖之上,如墨痕入画,寂然无声。
更深露重,长明殿内烛火摇曳,映得金砖如镜,却照不透角落里那道孤绝的身影。
楚昀跪在殿柱旁,背脊挺得笔直,膝下金砖冷硬如冰,寒意自骨缝渗入,寸寸侵蚀血脉。
殿外雨声未歇,檐角滴水敲阶,声声入耳,更添寂冷。
夜至三更,宫门方启。
楚昀听见大步而来的脚步声,他身子顿时紧绷。
想来,今夜便是他的死期了吧。
他攥紧了拳头,谦卑的跪在那。
姬离踏步入殿,一袭白色衣袍曳地,步履沉沉,眉间凝着未散的霜色。
她未曾看向角落,径直入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