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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0014“那你就不要赶我走，我是在上海长大的，不管上海还有多久太平日子，都不会离开这里。”
方青黛的骨相生得温婉，宛若江南雨巷中蒙蒙的烟，连半分的锋芒都不曾有。于是大凡接触她的便都觉得，她是人善被人欺的软角色。
但陆霄练清楚地知道，方青黛娇小羸弱的身子里，始终有一股不可被击溃的韧劲。她是始终在攀援的凌霄花，逆着风盛开的紫藤萝。只要是她认定的事，任是谁也无法改变。
陆霄练于是不再强迫，仅仅顺势抱紧她，叹道：
“时局艰难，我怕会失去你。”
方青黛却无畏一笑，轻道：
“我们在兵荒马乱中相爱，每一秒，都是一生一世。”
人活一世，难逃一死。
既然如此，与其逃避、恐惧，倒不如灿烂地活下去。
更何况，她不甘心。
从东北到上海，他们其实从来无路可退。
方青黛不记得自己是在何时睡着的，夜已深，外面疾风骤雨，敲打得窗棂嗡嗡作响。她半梦半醒之间，下意识伸手摸向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却只触及到了一片冰凉。
她陡然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陆霄练确实已经不在卧室内，偌大一个房间，剩下她一个人，对着四面空空荡荡的墙壁和不绝于耳的风雨声。
她系好了那件陆霄练的白衬衫，踩上床边的高跟鞋，轻手轻脚出了门。入夜之后温度骤降，走廊中冷风一过，便立时冻得她浑身发抖，仿佛周身的血液都结了冰，寸步难行。但她没有停下来，透过门下的缝隙判断，找到了唯一亮着灯的一间。
那是她来时见过的一间书房。
方青黛尽量放缓了步伐，让脚下的高跟鞋尽量轻慢地敲击地面，使它不至于发出太清楚的声响。
她猜测陆霄练就在那间书房里，所以毫不犹豫地靠了过去。然而未待她屈指敲响房门，里面果然传出来了陆霄练的声音。
“他们回消息了吗？”
“暂时没有收到消息，但是咱们派过去的都是靠得住的兄弟，应该没什么问题。”
另一个声音很像程墨，方青黛不确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陆霄练此时是在谈正事，她最好不要进去叨扰。
想到这里，方青黛转身便要离开，却不料身后那扇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抵在了她的腰间。
“少夫人？”程墨见到门外的人是方青黛，马上收了枪。陆霄练朝他点点头，他便知趣先行下了楼。
“睡不着吗？”
陆霄练在方青黛身后问道。
“不是，”她回头看向他，低着眼睛，倒像是有几分打扰了他的歉疚之色，“睡醒了，发现你不在，就想来找找你。”
方青黛话音未落，陆霄练已脱下身上的外套罩在她身上，蹙眉道：
“那也不能穿这么单薄，着凉了怎么办？”
方青黛任他摆弄，也不抬头，只是乖巧应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