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降曜连忙表态,“表弟放心,在下必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沈隽意眉头微一蹙,“凌世子,此乃国之大事,非儿戏。若你只是一时兴起……”
“绝非儿戏!”凌降曜连忙打断,“在下对编撰一事极为重视,望表弟成全。”
沈隽意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既凌世子心意坚决,我自无不可。但丑话在前,编撰期间,我只认事不认人。你若加入,须得吃得了苦、受得了累。”
凌降曜心中暗喜,面上却诚恳道,“表弟放心,在下必当恪尽职守。”
沈隽意微微一笑,“今日未时,我在东阁召集助手议事,凌世子可准时前来。”
凌降曜拱手称谢,垂眸道,“多谢表弟信任。”
沈隽意淡淡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只盼望凌世子莫负初心,竭尽所能即可。”
说罢,他转身走向值房,留下凌降曜在原地五味杂陈。
望着沈隽意的背影,凌降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一步已然成功,接下来只需借编撰之名接近对方,从工作与姜映梨处寻找破绽,一击击破。
至于初心和亲眷血脉?不过是权谋场上的幌子。
在这弱肉强食的朝堂,唯有先发制人,才能守住属于自己的东西。
凌降曜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他早已做好准备,要让沈隽意的“春风得意”,成为他攀登路上的垫脚石。
不多时,沈隽意的身影出现在翰林院门口。
他一袭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谢家的玉佩,气度清雅,举步从容。
凌降曜深吸一口气,整理衣冠,迎了上去:“表弟,早安。”
沈隽意微微一愣,随即颔首:“凌世子,早。”
他依然没有改口叫“表弟”,让凌降曜微感烦恼,但他很快调整情绪:“表弟来得真早,看来《治河志》的编写工作已经开始了?”
沈隽意点头:“是啊,责任重大,不敢怠慢。”
凌降曜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表弟,昨日家父提及,《治河志》乃国之重器,关乎朝廷民生。表弟主持《河源图考》一卷,可有合适的助手人选?”
沈隽意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似乎早已猜到了凌降曜的来意:“凌世子有何高见?”
凌降曜忽然发现,从昨晚至今,沈隽意一直称他为“凌世子”,而非“表兄”,心中更添几分不悦。
但他还是强压怒气,笑道:“在下虽才疏学浅,却也颇通地理水文。若表弟不嫌弃,在下愿效犬马之劳,为《河源图考》的编撰出力。”
沈隽意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能洞察心灵,让凌降曜莫名心虚。
良久,沈隽意才开口:“凌世子有此雅兴,自是好事。只是《河源图考》涉及地理、水文、天文等诸多学科,工作繁重,需要全身心投入。不知凌世子是否能够承担?”
凌降曜连忙表态:“表弟放心,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重托。”
沈隽意眉头微蹙:“凌世子,编撰《治河志》乃国之大事,不是儿戏。若你只是一时兴起,还请三思。”
这番话如同一记耳光,狠狠打在凌降曜脸上。
他强忍怒火,牵强一笑:“表弟多虑了。在下对此极为重视,绝非心血来潮。”
沈隽意沉吟片刻,终于点头:“既然凌世子有此心,我断不会拒绝。只是有一句相告——《治河志》编撰期间,我只认修书之人,不认亲朋故旧。凌世子若成为助手,就得做好吃苦的准备。”
凌降曜表面装作诚恳:“表弟放心,在下定当恪尽职守,不负使命。”
沈隽意微微一笑:“如此甚好。今天未时,我会在东阁召集诸位助手商议编撰事宜,凌世子届时前来即可。”
凌降曜拱手称谢:“多谢表弟信任,在下不胜感激。”
沈隽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金兰之交,理应彼此扶持。望凌世子专心学习,我自当倾囊相授。”
说完,他向自己的值房走去,背影挺拔如松,气度非凡。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初夏。
《治河志》的撰文工作已进行了近三个月,凌降曜在这段时间确实迸发了惊人的专注力。
他虽心怀算计,但为了不露破绽,不得不认真研读大量典籍,详细梳理黄河源流的历史变迁。
这一过程的收获意外丰硕——他不仅积累了扎实的专业知识,在同僚眼中的形象也有了极大改观。
翰林院中的老学究都夸他从前心浮气躁,如今却勤恳认真了许多。
午后,阳光透过东阁的窗棂,洒在案上堆积如山的典籍与地图上。
凌降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起身活动僵硬的筋骨。
沈隽意坐在对面,正专注地校对着一张黄河上游水系图,听到动静抬头,微微一笑:“凌世子辛苦了。”
这三个月来,沈隽意对他的态度始终如一,既不亲近,也不疏远,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凌降曜摸不着头脑,也难以找到突破口。
“表弟辛苦了,连午饭都顾不上吃。”
凌降曜笑着回应,眼角余光瞄到沈隽意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打开细读,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想必是姜映梨的来信。
凌降曜心中暗忖。
这三个月来,他一直在寻找接近姜映梨的机会,却始终未能如愿。沈隽意虽然表面上与他相安无事,却显然对他存着戒心,从未邀请他去府上做客。
“凌世子,明日端午有何安排?”沈隽意收起信笺,随口问道。
凌降曜一愣,随即苦笑:“无甚安排,大概是在府中消磨时光。”
沈隽意微微挑眉:“凌府上下,就没有为世子安排合适的亲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