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天
南越城外人来人往,特别是进城的商贩都排起了长队。
此时一扛着长棍的身影出现在了大路尽头,在他出现的瞬间城楼上士兵的表情都变得十分无语。
带兵守城的孙钺更是皱起眉:“嘿,这癫人又来了!”
他只挥挥手,所有守卫就熟练地操作起来。
“所有人靠拢墙根,靠拢墙根!”
城下士兵招呼着进出百姓,城楼上弓箭手排排就位。
远处林焕见他们这速度不禁一怔,但哽了哽口水后还是硬着头上前去了。
“你们!”林焕叉腰指着楼上的人,“还我师父!还……”
然而他后一句话都还没喊出来天空便黑压压飞来无数箭雨,林焕赶紧后跑:“喂,你们现在甚至都不给人准备的时间吗?!”
他边跑边哇哇大叫,不过这些箭都只落在了他刚刚所站的位置,没再前进一步。
觉得自己安全后林焕又回过头大喊:“狗贼,还我师父还我师父!”
可他喊一声那些箭便飞过来一次,喊一声便飞过来一次,直至将他逼走。
林焕已经不知道这是他第多少次来这门下喊了,可这南越城不管是明着还是暗着都不让他进去。当然林焕也不是好打发的人,他吃了瘪定不会让那些人清闲,隔三差五便来侵扰一番。
反正他在城郊买了个院子,和当地村民也打好了关系,吃穿不成问题。
只是闹了这么久他连褚隐尘的面儿都没见着过,不知道那个狗崽子将他师父藏哪儿去了。不过他也还是有一些收获,首先就是弄清了那将他剑砍断的狗崽子的身份,那人确实是这南越城的老大,其次了就是推测出他不会作出什么伤害褚隐尘的事,他不必太过担心。
因为那次林焕与他打斗时听他喊着什么“我才是他唯一至亲”、“你也配叫他师父”,看来此人与褚隐尘之间有一段过往,而且纠缠颇深……
林焕正想着一辆马车突然从他旁边快速驶过,差点儿撞他一趔趄,这给他气得破口大骂:“怎么驾车的啊,没长眼睛吗!”
不过车上的人完全没理他,径直驶入了城内。
进城之后马车中的人才掀开帘子到处看了看,然而没看多久就嫌弃地放下了帘子:“穷乡僻壤罢了。”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悄声飞进了南越府,穿过走廊到了一间静谧的庭院。
“殿下,人已到城中。”
祁明渊负手而立,平静地看着院中卷起的风:“就放他自己到处转转吧。”
“是。”黑影拱手回复,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这风由西北而来,逐渐吹到府中每个院中,栾无寒抱着一个大瓜看了看远天,然后进了屋子。
“上午还阳光明媚,这会儿看起来却是要下雨的样子。”栾无寒说着将瓜放到桌上,又从袖中拿出针囊逐渐摊开。
褚隐尘放下书,目光放在那一根根银针上:“这几天太热了,降点雨也好。”
“哼,”栾无寒轻轻一笑,“也是。不过现在,把手伸出来吧。”
褚隐尘已经习惯每天受这一遭“酷刑”了,拉起衣袖将手交给了他。
栾无寒取出一根长得恐怖的银针,看着那洁白细腻的手臂叹惋一声:“可惜跟了这么个不爱护身体的主人,遭罪咯。”
说着栾无寒将银针插进了褚隐尘手腕上方一些,不过没有停在肉中而是一路向下直至对穿,对穿之后再不断收放银针。那么长一根银针不断钻着肉,远远看着真如酷刑。
治疗结束后,栾无寒将桌子移到了院中,夏时大雨前夕的风总会格外舒爽。
他们坐好后下人切的瓜也端了上来,栾无寒首先给褚隐尘拿了块最中间的:“来,隐尘尝尝,这寒瓜在南越可不好种,我们药谷尝试成功的第一批,专门儿给你带的一个。”
“多谢栾前辈。”褚隐尘接过,上次吃寒瓜还是在青吴州,他与祁明渊在城中帮忙抓贼……
“我就说栾前辈偏心吧。”
一个声音将褚隐尘拉出思绪,他向走廊上看去,是祁明渊。
“早听说药谷在尝试种寒瓜,”祁明渊走到院中,“这么多年却都没给我尝过一口。”
“殿下什么山珍海味吃不着,”栾无寒调笑道,“我这普通的瓜,不好意思进献。”
祁明渊已经坐到褚隐尘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傻傻一笑:“师父,好吃吗?”
褚隐尘给祁明渊递上一块:“挺甜的。”
祁明渊直接在褚隐尘手上咬了一口,而在褚隐尘觉得轻浮正欲教训时又赶紧转开话题:“嗯,真的好甜!不愧是药谷,不仅会种药,除治瘴气,连稻谷瓜果也能培养。”
“栾前辈的药谷还有这等本领?”褚隐尘不禁赞叹。
“没办法,”栾无寒摆摆手,“听人调遣,忠人之事。”
褚隐尘听明白了他这是在将话往祁明渊身上引,而祁明渊转过了头:“咳咳,这寒瓜在南越毕竟是稀罕玩意儿,见着有份。云姬,下来吧。”
他话音刚落一红衣美丽女子便闪现在了众人眼前,她偏头看了看桌子上的寒瓜,立即抓起一块啃了起来。
这女子褚隐尘早就远远见过了,虽然祁明渊没告诉他这女子的身份,但应该与傩骨关系密切且身手了得,只是不知为何这女子好像心智不全。
“不着急。”看她吃的满脸褚隐尘不禁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而云姬只管吃自己的。
一旁的祁明渊倒是有些惊讶:“云姬向来认生,师父竟可以碰到她。”
“美人自然喜欢与美人接触。”栾无寒插话道。
褚隐尘叹气摇头:“栾前辈,不要拿我打趣。”
栾无寒耸耸肩,几人享受起院中的闲散时光。
有地方悠闲也有些地方正忙得不可开交,林焕挂在南越城墙上手脚并用地往上爬着。
“嘿咻嘿咻。”林焕给自己打着气,这些时日来他专门花费了好多时间来弄清这南越城的布防,此时这偏门是他们防卫最薄弱的地方。
他只要趁着那些人换防之际偷摸进去,找到褚隐尘的位置,里应外合,定能救出人!
林焕正想得美时突然觉得手上十分滑腻,他渐渐擡头,楼上两个士兵正笑着往
“不是吧……”林焕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然后就见那两小兵拿出火折子向撒油的地方一吹,明晃晃的火焰瞬间向他烧来。
“啊啊啊啊!”
褚隐尘猛然从案间擡头,外面正昏天黑地地下着大雨。
祁明渊拿来一件披风搭在了他身上:“师父做噩梦了?突然惊醒的样子。”
“不是,”褚隐尘按按头,“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喊?”
“喊?”祁明渊笑笑,“师父定是做梦了,这么大的雨一般都在屋里猫着了。”
“也是。”褚隐尘没再在意,继续看书了。
祁明渊在灯下看着褚隐尘,脑中回想起在他睡之后与栾无寒的谈话。
“师父的身体现在如何,体内的毒可祛除干净了?”
“身体还好,只是体内的毒治晚了些。隐尘性子要强,早先不愿意透露中毒的事。”
“能治到什么地步?”
“不影响日常活动普通用功,但今后禁忌动大武,否则会反噬其身伤其根骨。”
“知道了。”
这场雨没下多久,第二日早晨地上就只能见到浅浅的水迹了。
南越城里一队人马正在准备启程,从客栈中出来的富贵之人再回头看了看南越府的方向,最终无奈叹息一声上了车。
车队行驶在大街中,也映入高楼上几人的眼中。
“赵国使臣在城中赖了十多天,一直没见到殿下的面,现在终于是死心走了。”
祁明渊听着权瑞的汇报收回目光,抱抱胳膊:“这下雨后的高楼之风是有些凉啊,回楼中去吧,师父还等着我拿糕点了。”
半月后,赵国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