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
雨下了一整夜,噼里啪啦打在外面的屋瓦上,搅得人一夜无眠。
近天亮的时候外面的雨终于是停了,褚隐尘躺在床上,依旧没有想睡的意思。
“咚咚咚。”这么早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
褚隐尘坐了起来,他猜想祁明渊多半也没睡。
“师父,”外面的人等了会儿,见里面没动静说了话,“今天可以早点起床吗?我,只有一天。”
褚隐尘穿好衣服,调整好心情后去开了门。
打开门就见祁明渊一张没什么气色的脸,只是一夜这个人看起来却成熟好多,也沉默了许多。
两人对视良久,最后还是褚隐尘先开了口:“要吃饭吗?”
“有菜吗?”
“有米,菜可以去田里看看。”
“好。”祁明渊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看着褚隐尘,似是要将他看穿般。
褚隐尘垂下眼,侧过身:“走吧。”
“嗯。”
两人一起去了屋侧的小菜园,虽然好久没回来了,但这里面的菜却如野草般蛮横生长着,非常喜人。
里面不同品种的菜一眼便能看出界限,以大白菜、小白菜和萝卜为主,竟也没山里的鸟兽来破坏。
褚隐尘撇着菜叶祁明渊则在后面拔萝卜,他擡头就能看见褚隐尘的背影,静谧安宁,一片美好,与他曾经幻想过的今后的生活一模一样。
“应该够了。”
没摘多少菜褚隐尘就起了身,因为今天的饭他也料想到他们吃不了多少。
祁明渊提着两只萝卜跟着褚隐尘出了菜园,菜园是临溪开垦的,顺着溪流而下就能一直到他们的小木屋旁。
这时天边才见太阳,半轮金黄夹在两山之间,喷薄欲出。
祁明渊看着远边,不自觉驻足。
褚隐尘感觉到身后的人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怎么呢?”
祁明渊眼神空洞:“纵云山真美啊。”
褚隐尘稍沉默,转过头:“走吧。”
纵云山的这间木屋小院儿一直都是那样静默古朴,干净整洁到没有什么活气。
不过现在院门处却招摇着一树绿叶,挂着的水珠上映照着阳光,晶莹剔透。
褚隐尘打开门便被那一树浓绿吸引了目光,这株山茶苗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了树的模样。
“或许这个冬春,便能见到它开花了。”祁明渊站在褚隐尘身边,看了看山茶树,又看了看褚隐尘。
但褚隐尘却垂下了头,收回了可看他物的目光,带着菜进了厨房。
今天的这顿饭依旧是褚隐尘为主,祁明渊打下手,这么多年的配合已经十分默契。
褚隐尘看着桌上的菜,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好像最后一顿却连一点肉都没有啊。
“晚上,”祁明渊夹着菜开口道,“我来做吧。”
“不。”褚隐尘拒绝了,毕竟今天是祁明渊的生辰,他给不了什么,至少这些活儿让他来做。
“让我做吧。”祁明渊看着褚隐尘,眼神中带着坚持。
褚隐尘现在面对不了祁明渊的一丁点注视,因为他随便的目光都会令他慌乱。
“好。”褚隐尘答应了他。
今日天气很不错,不一会儿便晒干了地,褚隐尘与祁明渊就那样安静地坐在木廊上,喝着旧茶,看日落归西。
直至天已昏暗,祁明渊才站起身。
“师父,我去做饭。”
褚隐尘看着手中的茶杯点点头,没有去帮他。
祁明渊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进了厨房褚隐尘才缓缓擡起头望向他那方,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如此懦弱,不管刀山还是火海他曾都不带眨眼地闯过,现在却连与祁明渊独处一起做事的勇气都没有。
夜幕降临了,也代表着祁明渊要走了,褚隐尘拨弄着茶杯,眼睛逐渐暗淡。这一别便是永别吧,他们之间这一生都不会相见了。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祁明渊该有更灿烂的一生。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褚隐尘仰头一口饮下茶,那就祝他万事大安吧。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祁明渊还搜刮出了一些陈货,用脯做了汤,总算是比午时看起来丰盛一些。
“师父,”祁明渊在褚隐尘对面坐下,给他盛好饭,“多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