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静静看了几秒,徐艺秋又在前面个个低脑缩肩的绿白或红白背影上扫一遍,心里一阵烦躁。
觉得没趣又丢脸极了。
原本她只是看不过他平时又拽又傲欺负人的嘴脸,看出来他有求于她,想以开玩笑的方式出口小气,结果闹到这种地步。
没出成气不说,还拉着全班一起受惊。
“我看看。”她声音恢复之前的温和,把他的书放正,看他画得基本看不出原样的地方。
大致知道是哪个知识点,找出她自己的书翻开,抽出被压在
羊奶真见她终于讲了,哼一声,坐下去听,哪没听懂,再疾声厉言一遍,让她讲清楚。
上课铃响,她把内容分析透彻,羊奶真懂了,看她的眼渐渐有了点崇拜的光,转回去做题练习。
徐艺秋右手紧紧握着黑色中性笔,低头,看着题目下空白处她之前列到一半的式子,脑中乱糟糟的,思路全断,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写。
渐渐的,那些由黑色墨水勾画出的数字和字母也虚了,像做凹透镜实验时,一直不能清晰的蜡烛火苗。
徐艺秋眨了下眼想看清,墨水又去了水下,还真实地晕了墨影。
她又眨了下眼,瞳孔聚焦,上面真的有了水珠,湿透了纸。
左侧桌角递过来一张手帕纸和一包纸巾。
徐艺秋转头,李斌生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她擦擦。
徐艺秋第三次眨眼,感觉到眼中的涩意和热意,擡手去擦眼里的泪。
原本因为哭而热红的脸又滚上一阵热浪,丢人极了,张嘴无声道谢,她赶紧转回来,拿纸擦擦。
之前乱糟糟的情绪随着眼泪流出来,脑子也清晰了,徐艺秋松开被笔勒红的虎口,食指肚上还留着之前掐深的月牙沟。已经回血了,像弯血月。
也感觉到因为惊吓而软掉的肌肉。
算起来,几乎没人这么赤-裸裸地把怒意和凶狠对准她,因为长得漂亮,学习好,对不熟的人性格也温顺,她很得周围人的喜欢和善意,也就她妈鲁新对她凶一点。
不过那也是基于爷爷奶奶对她过于宠溺,她爸又喜欢唱红脸,她就只能唱白脸。
她再凶徐艺秋都不会特别怕她。别说她一吼或者一擡手,爷爷奶奶就会拦着,就算只有她们俩,她也不信她真的会动手。
她从小就知道,她妈就是糯米纸折成的纸老虎,还是暴露在空气里吹干的那种,一戳就碎。
想到家里的温情,徐艺秋顿觉委屈,眼珠越来越红,泪珠也啪啪掉。
后悔刚才干嘛主动招惹他,再温驯的野兽也是野兽,温驯一段时间,就敢去拔毛了。
擡眸瞥一眼前方低头的红白背影,徐艺秋捏着指尖暗暗起誓,她以后再也不要主动和他说一话,能躲多远躲多远。
总得长记性。
桌旁李斌生又递过来张纸条:
——你还好吗?羊奶真一直都这样,不用搭理他。
——还好,没事,发泄出来就好了。
徐艺秋写完把纸递回去,抹干泪。
虽然想起来依旧感觉丢人和后悔,但哭一哭确实能发泄,过几分钟,她把又流的泪擦干,已经能凭意念止住了。
她流泪的时候是无声的,又坐在最后一排,左边是李斌生,右边隔着周秋白空位的是高一一个男生,不认识,一直在专心做题,头偏都没偏一次。
也就是说她哭只有李斌生和他同桌看见了,都是一个班的,性格也都比较闷,不是爱嘴碎的人。
徐艺秋把喉咙里堵着的热气呼出来,心里好受多了。
拧开水瓶喝口凉水,静静心,低头接着做题。
翌日,因着高二学生要接着考试,大课间不做操,徐艺秋去教练办公室,问教练要了上周考试的成绩单,第一二名是去年没走掉的高二学生,三名是羊奶真,四名也是高一的,周秋白和她加入的晚,成绩在五六名,紧挨着。
徐艺秋放心了,说开学以来还没排过位,问教练有没有排位的想法。
甘岁山本来没这个念头,他不是那种喜欢疯狂排位的人,班小,坐哪都一样。
不过学生来问,肯定是想重新排位了。
个中理由,她没主动交代,甘岁山也不多问,只是说下节课进班问问其他学生愿不愿意排位。
第三节课最后,甘岁山问学生一遍,听声音,三分之二无所谓,三分之一因为之前来的晚,没坐到合适的,想排。
他大手一挥,那就重新排,只不过要到晚自习,现在缺了周秋白。
吃过晚饭,周秋白考完试回来上自习,徐艺秋给他说了要排位的事,问他想坐哪。
“我无所谓,坐哪都一样。”周秋白观察她的脸和眼神,总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
看似很正常,但往常徐艺秋和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是亮的,嘴角有微笑的感觉,弧度很小,微不可查,但能看出来,说话的尾音也是微微上扬的,能听出来她心情很好。
给人的感觉轻柔又轻快,像顺流缓淌的山泉水,再焦躁的情绪都能降温抚平。
现在给他的感觉很低落,眼神虚空,嘴角是平的,尽管她在努力提高情绪,然而无形中流露的和演出来的毕竟不一样。
何况她不是专业演员。
声调和平时有很大差别,很平,她再试图和以往一样,也达不到完美契合的程度,反而更显僵硬。
“看你了,我跟着你坐,你想坐哪就坐哪。”周秋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