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握住谢予安的手按在车门上,一字一顿道:“你可真混蛋。”
说实话,谢予安没少被人骂过,各种不堪入耳的字眼要多少有多少,但是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当着面骂“混蛋”的,有点稀奇。
感觉确实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这么来说周延说得也没错,但是谢予安就像是欠了债的赌徒,债主好声好气的时候他反而无比迫切想履行债务,等到债主忍不住恶言相向的时候,他就又觉得蹬鼻子上脸的时候到了。
于是谢予安承认,他莫名在周延那张脸上看出来两分可爱,还有点可怜,像是……像是他记忆里沉默又内敛的大男孩儿的模样。
所以谢予安也不忍心对他太过分,只好伸出两根手指,低着周延的胸口往外推,语气都放轻了零点一个度:“我还是那个看法,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出发之前你都可以给我答复。”
“我不干涉你。”
周延攥着谢予安的手腕,忽然手上用力,把一截冰凉的金属推进谢予安的手腕。
谢予安猛地一抽手:“什么东西?”
周延没松手,顺势向内一握,“咔哒”一声,金属圈自动调整大小,牢牢地贴在了皮肤上——那玩意儿竟然还是个可变形拟态金属,紧贴着皮肤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感觉。
周延松开手,打量了一眼。他点下头:“任务结束,我就告诉你这是什么。”
谢予安现在不觉得他可怜了,觉得他蹬鼻子上脸,于是一把推开周延,擡眼撩了他一眼。他伸手使劲儿别了一下那个金属手环,竟然完全没别动。于是谢予安瞬间有点恼怒,冷冷道:“小一千万联盟通用货币一克的材料,明儿我就融了它。”
“你尽管试试。”
周延平白无故送出去了一大笔钱,看起来竟然有两分缺心眼一样的满意。
谢予安实在是理解不了,于是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拒绝——利落转头拉开车门上车,冷声说了个“走”,然后当着周延的面儿升上了车窗。
中央城区中心住宅区,大秘书长的宅邸。
车刚刚开进院子,管家就守在了门口:“您回来了,欢迎回家。”
周柔看了一眼一楼亮着灯的小客厅,问道:“先生还没休息?我不是说过今天会晚些回来?”
“是。”管家好笑道:“但是先生坚持要等您回家。”
周柔那张脸上的沉稳和深思熟虑一瞬间散了个干净,竟然有了两分少女一般的娇俏,刚刚走进门,就迎上一个拥抱。
两分钟后,周柔把外套交给管家,和身边高大的男人一起走进客厅。
“嗯哼?康纳先生,我有理由认为您是离开了我就难以入眠了。”她仰起头,看向男人碧色的眼眸,罕见地笑得有些得意。
“理由成立,阁下。”握着她的手的男人笑起来。
要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个男人长得很像周延……或者应该说周延像他。但是他是典型的白人长相,五官更加深邃立体,但是又看出来一点年纪的味道,很像一位古代人形容的绅士。
看上去更加喜怒不显,威严深沉。
小客厅里茶水都凉了,桌上还有齐整的一摞文件,看得出来是等了很久了,周柔略带了一点抱怨,道:“都说了不用等,今天开了好几个会议。”
“没关系。”他说这把妻子揽过来:“正好处理了一些琐事。”
随着动作,周柔的手腕上露出一小截金属的冷光,那道可变形金属扣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像是一个简单的装饰品。
脱下外套,露出女士纤细的脖颈,因为保养得当看不大出年纪,但是在侧颈靠近脊椎的地方,横陈着一道陈旧的疤痕。
并不显眼,但是却把男人的心口扎了一下。
在那样致命的地方。
“话说,阿延那天从我这儿拿走了控制器。”康纳问道:“他是想交给什么人?”
因为是在室内,康纳.弗雷德里克的脖颈上清晰可见一圈金属颈环,和周柔手腕上的控制器是配套的,在危急时刻手握控制器的人可以迅速做出反应,要么是大剂量压缩麻痹剂,要么是一击足以致命的瞬发高压电。
“我知道。”
周柔眯起眼,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控制器,半开玩笑:“就是他原来喜欢那个孩子嘛。不过先生,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可不会用这个,只会把你儿子打一顿,打到听话就好了。”
康纳先生笑起来:“能有人接手就好,我原本十分担心,总觉得阿延哪天会和我当年一样——”
年轻的康纳.弗雷德里克先生在二十六岁那年接管了家族的生意,同时和自己青梅竹马的爱人终成眷属,成了无数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五年之后,在护送怀孕地妻子从北美大区赶往中央城区任职途中,时任北美区议长的周柔遇刺,康纳.弗雷德里克一人之力杀死了袭击专列的十二名杀手。
但他也险些误杀他了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
至此,康纳.费雷德里克先生辞去了所有名义上的职位,在此后的十多年里都不曾取下颈环,哪怕他再没有一次失控过。
“不会的。”周柔拍了拍先生的手背:“我认为比起颈环,对那个孩子他的作用更大。更何况……”
周柔轻声叹了口气:“阿延要是真的失控起来,也没有人拦得住他。”
【作者有话说】
周延,记住今天这句话。(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