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喧杂。
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周延低下头,悄悄地亲了一下谢予安的额角。
谢司长年级轻轻的就能在联盟中央医院混到顶层单人vvv病房,那就说明这个人肯定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毕竟在这个年代上午刚刚痊愈出院晚上就二进宫,中间仅隔了不到囫囵一天的人那确实是不多。
可怜住院部年过五十即将退休的主任,上午才敲锣打鼓地送走了谢予安那个祖宗,高兴得差点原地辞职提前体验一下退休生活,结果今天都还没过完,上午那位祖宗又回来了。
还是专挑他值班的时候来的!!!
主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拉去急救中心抢救。
于是主任很恼火,走进急诊室的时候简直自带杀气,看到什么都觉得不顺心。
好在他已经天提前了解了情况,比上回上上回上上上回好很多的就是这回既没有缺胳膊也没有少腿更没有骨折,不用大半夜的临时凑起来一个急诊手术。
两个小护士正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清理创口,旁边还坐着一个高个儿年轻人,委屈巴巴屈着长腿坐着,看着都很占空间,于是主任第一个看不惯的就是他。
“我说这点小伤能有什么事?他皮实着呢,找个级别高点儿的医疗系统把人丢进去一晚上保准好全了。”主任走过去看了一眼,没好气儿道:“看你那眉毛皱得跟要夹死蚊子似的,干什么。先把大夫吓死?”
那年轻人擡起头,露出英气的五官和碧绿的眼瞳,摇摇头:“很疼。”
主任登时哽了一下,这话倒是也没说错。
那么一大片连皮带肉撕下来,看着都让人觉得跟着疼,更别说谢予安本人了。
主任看那年轻人眼巴巴的,顿时又不好毒舌了,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检测报告看了一眼,道:“放心吧,这种动物神经毒素的成分和医用麻醉剂的成分类似,不会有其他的不良反应,观察一段时间就好了。”
“也算是好事,不然有得他受的。”
主任把护士叫过来,又交代到了几句话。
护士清理包扎完了伤口,各自退出了诊疗室,主任一边在住院同意书上写下名字,一边慢悠悠道:“就是上回那间病房,给他留着的。”
“现在的年轻人也太能折腾了,碰上这小子我的职业生涯都要缩短三分之一。”
周延看向安静躺着的谢予安,可能先入为主感情有时候确实是会蒙蔽人的双眼——比如周延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谢予安这样一个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好看”还有“柔软”这两个词的人落在医生眼里会变成“皮实”。
当然,人大夫也觉得他眼瞎。
“但有句话该说还是要说,你们这些高阶哨兵向导就很不把身体当回事,但是人体终究是人体,不是机器,不是所有的机能和损伤都能够无限治愈的,再好的医疗手段有时候也只能打个补丁。过了机体能够承载的度,就是把浑身的骨头、器官都拆了换一套也是没用的。”
主任从眼镜片之下瞥着周延,直觉这俩人关系一般,于是饶有兴致地问:“你是他什么人啊?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
谢予安似乎是有一种魔力,让很多人说起他的时候半句好话都没有,但是又真的很难有人真正厌恶他。
“我是……”
周延在主任饱含着期翼和八卦地眼神里,竟然有一点玩味地勾了勾唇角。他看了一眼谢予安,缓缓道:“看不出来吗?”
主任:“……”
老先生被小年轻儿们的爱情雷了个不轻,牙都要酸倒了,当即考虑起来要不要明天趁早去做个证明办理病退,从今以后彻底摆脱谢予安这个混账的折磨。
半夜把人送进了看护病房。
跟在李保罗身后打理了现场的卜子平记挂着他的顶头上司,非要大半夜溜过医院来看一眼。
彭阳一言不发地跟着,顺道看望自己兄弟的同时,发出了灵魂质疑:“我这连试用期都没过,入职第一天,就跟着老板出了外勤不说,还要大半夜上门当舔狗?”
卜子平没听明白:“啥?”
“没什么。”彭阳点头微笑:“我说你老板什么时候给我们签入职同意书?不然我这个月的外勤绩效考核算给谁?”
卜子平想了想,幸好自己已经是个正式工了,于是真诚道:“按照我老板的作风,这辈子估计都悬。”
彭阳:“……”
两个人站在病房门口,卜子平正要上钱敲门,然后被彭阳一把攥住了后领口。
卜子平:“干什……”
彭阳给了个“嘘”的手势,然后一擡下巴,示意看护病房的玻璃。
卜子平循声看过去,宛如被原地定住了一样,顿时瞳孔地震。
——病房里一片暖色光。
周延正在低头亲吻他的顶头上司,这人估计也就是趁着他老板这时候毫无攻击力才敢肆意妄为,手指都陷谢予安的黑发之间,手掌几乎挡住了大半张脸。
他动作虽然很轻,但是莫名让卜子平觉得控制的意味很重。
一时间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老板现在动都动不了你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