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陆空的都有了。
灯光瞬间大亮！
被分成三部分的舞台上，沧粟，许蔓和戚九夭站在各自的污染兽身旁，悉数登场。
蓬松的裙摆随着舞蹈动作花瓣般绽开，戚九夭坐在白葵蛛背上，一边哼唱着一边跟随它顺着蛛丝降落。
飞鱼和七色雀不具备的能力，只有白葵蛛出现，空气里的异香才以一个惊人的速度飞速扩散至全场。
闻到它的人浑然不觉，只是声嘶力竭地兴奋叫喊，像是磕了药一样上头。
绝佳的视力让戚九夭看清，随着白葵蛛的出现，最后排角落有四人迅速地在耳侧点了一下，然后好像有一层防护似的透明东西迅速覆盖上他们的口鼻。
戚九夭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又看了看后台挤挤挨挨偷瞧的那几只小毛脑袋，确定他们也没什么问题，才放下心。
她的工作还要更麻烦一点。
那几只幼生期的污染兽全被扔了上来，按照威利特的要求，美其名曰要增加观赏感，反正她的能力可以辅助。
所以戚九夭平白要比两人多出一份任务，还得控制着这些家伙绕着圈做出之前排练过的动作。
不过，如果底下有人依然没有上头且眼神很好的话，仔细看去，会有些奇怪地发现，这个个头不高的少女，居然是三人里面状态最好的那一个。
飞在空中的女人精神状态好像并不饱满，眼神时不时地飘忽，好像十分紧张，一点动静都能引得她一个激灵；而水中的清秀少年可以说是完全靠着肌肉记忆强撑着走位，他的心思甚至不在自己旁边的飞鱼上，反倒经常朝台上的少女身上瞟去。
但现场已经几乎没有人能注意到这点了。
随着音乐到达第一个扬起的鼓点时，戚九夭觉察到了违和。
白葵蛛的毒素按理说会有刺激作用，但不该这样引起大面积的情绪波动。
尤其是台下欢呼声依然狂热，其中偶尔有人面目扭曲，露出痛苦疯癫神色的时候，就显不出来什么异样，反而也被很快盖过。他们重新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扭曲只是表演者一扫而过的错觉。
紧接着，开始不安的煌剑也给戚九夭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敲响警钟。
戚九夭眉头一跳。
空气里的能量浓度不太对劲！已经达到了百人以上的B级异能共同释放的效果了。
她的权限拿不到全部观众的背景，但常识告诉她，怎么可能来的全是高级异能者！
戚九夭仰起头，下意识看向刚才频频错位的许蔓，还有一片安静的耳麦。
就在她疑惑的目光凝聚一点的时候，尖锐的鸟鸣声骤然爆发。
上一秒还在乖乖驮着许蔓飞翔的污染兽忽地发狂，一把将她从后背猛地甩下距离数十米的高台，然后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羽毛，浑身鲜血模糊，赤红着双眼，利箭一般朝第一排的观众冲去。
“不好！”
在最关键的能量团苏醒前，担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顾不得隐藏，戚九夭一巴掌拍过去几只污染兽给许蔓当垫子，转而要去斩杀掉七色雀。
忽然之间，一股强横的精神力从空间最后方无声铺散而开，像是涟漪一般一圈一圈地扩散，其中的威压却犹如山岳般沉重。
发狂的污染兽就这么被硬生生地定格在了半空，连翅膀上的血珠都凝聚不动，像是被停止了时间一样。
不只是它，剩余的所有污染兽，全都像是被捆缚住的玩偶，一动不动，呆立在原地，原本还想发癫的动作滑稽地开了个头，然后被收敛回去，连眼神都清澈了许多。
S级别的[御兽领域]！
长舒一口气，戚九夭隔着遥远的距离匆匆朝云宓一点头。
关键时刻，学院的老师们还是靠谱的。
“夭夭！你没事吧？”
从水底一跃而出，沧粟湿着身体飞速跑到戚九夭身边。
戚九夭翻手掏出自己藏好的空间纽，咔哒一声利落切换好流光，“我没事，但大家伙还没出来，不要放松警惕。”
局面彻底反转。
隐藏身份已经变得没有必要了起来。
她打了个手势，优势在己方，可操作空间变得更大了起来。
后台的几只毛茸茸松了口长气，也畅快地破除伪装，咆哮着现出异兽形态，抓人的抓人，堵路的堵路，唯独没有来前台添乱。
此时，面对舞台上陡生的变故，上千名观众根本毫无反应。
他们尸体一样摇摆着站起，自顾自地流着口水傻笑，裸露的皮肤带着自己抓挠出来的伤口，眼白和两颊全都泛着不正常的红。
无头苍蝇一样茫然了几秒，很快，他们上翻的眼睛直勾勾地瞄准台上。
没有聚焦的视线，但数不清的被注视的感觉齐齐落在了戚九夭的身上。
他们步调一致地咧开嘴。
沧粟瞬间警惕，侧步挡在戚九夭面前。
“嘶，这有点难搞了。”戚九夭摸索改装武器的手指动了动。
大批量的普通人，还是受害者的身份，她不能随意下手。
一道熟悉的清越嗓音就是这时，石破天惊似的厉声传来。
“疏散人群！无关人员全部清理出场！”
戚九夭和沧粟对视一眼，愣住。
云宓作为带队老师就算了，明心怎么也在这？
两方距离太远，如假包换的明老师也来不及解释，手掌一擡，漆黑的重力线条将所有看台上失去理智的观众全部擡起。
“清理记忆交给我。”
他身旁的年轻男子朗声道。
明心飞快地点了下头，又问云宓：“转移到临时点处理可以吗？”
云宓颔首：“快打包丢过去，我们的学生还在等着呢。”
明心一挥手，大批量的观众顿时齐刷刷地飘出去，不见了。
“云老师！”
效率极高的一级生们跑进空荡荡的演出厅，他们身后是演出团内的人员，全被寒冰结结实实地冻在了一起。
绯纱迅速汇报：“所有表演师和学徒们都在这了！但我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威利特和照景，抱歉。”
“正常，不论这场仪式是否成功，他们或许压根都没有打算留在这里。”云宓踩着停滞在半空的鸟头飞过来，补充，“毕竟，远程监控，可比在这里不小心陪葬要安全得多，不是吗？”
云宓若有若无扫了呆滞的许蔓一眼，“也就傻子会信他们的忽悠了。”
“你们是什么人！威利特先生在哪？”唯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陆秋奋力挣扎，但怎么也破不开多拉格的寒冰，只能嘶吼着尖叫，“好啊，果然是你小七！你个混蛋，我就知道你加入演出团没安好心！是不是你搞的鬼！说！”
“不想死就把嘴巴放干净点。”
云宓斜眸冷斥，上位者的威压吓得陆秋一个哆嗦。
不等他再说话，云宓当着她学生们和那些半蒙在鼓里半模糊知道点信息的团内人员的面，亮出一张黑金色的证件。
“安全局暗部执行任务！所有人员必须无条件全力配合！”
不只是表演团里的人，戚九夭和她的同学们也僵在原地，瞳孔地震。
云宓和明心是安全局的？还是在行事作风最嚣张诡谲的暗部？
这个部门包括穿书来的戚九夭都只是有所耳闻，只知道他们暗地里做一些清缴的事情，权力极大，手段也并不全然仁慈。结果现在，相处了一学期的老师们眨眼间换上了这一层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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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细究这些事情的时候。
云宓收起证件，冷下眉眼盯着失魂落魄的许蔓，厉声开口：“许蔓，你现在把知道的全部实情老实交代出来，或许可以从轻发落，否则，知情不报，你知道后果。”
“我说！我说！”根本不需要云宓再威逼利诱，猛回过神的许蔓连声点头，声音颤抖，词句破碎，“但你们、你们能不能先把我用那个能力转移走！我不想呆在这！我、我不想死！”
被彻底欺骗的许蔓哭泣着撕扯自己的头发，脸色惨白一片，“我不知道你们的目的，但你们如果想、想要看到真相，只要把小七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可以。”
“什么意思？”沧粟立刻追问，“为什么是她？”
睁着红肿的眼睛，许蔓却像是比他还要不解，“哦，是……那天你不在场……所以你自然不知道，小七的精神力达到了一个怎样疯狂的高度。”
“哪怕今天的演出没有一个观众，她一个人的价值，就是现场人灵魂力量的全部总和！”
“回答我，你是否知道仪式，如果清楚，仪式是想召唤谁？”云宓打断她已经不太正常的絮叨，引导问题，“或者说，你们的团长，想要复活谁？”
短暂的寂静里，空气温度像是在异样地升高。
安静了数秒，许蔓这样轻声回答：“提米娅，在索图语中，是混沌的意思。”
“草！”明心难得讲了句重话。
他转向云宓，脸色都变了。
“是秘银教会封存的七神殿中，位列第三的混沌女神！”
云宓猛地转向戚九夭，刚要伸手。
“来不及了！”
许蔓瘫坐在地，发出刺耳的惨叫。
“祂来了！”
这一次不同，当狂暴的能量积聚到顶峰时，却像是潮水退却一般安静下来。
戚九夭手中早已本能地握上了一把白金色的重剑，可现在，她一低头，看到剑尖不知何时，正正刺中了一枚眼球。
明明是不属于她的东西，戚九夭手指却控制不住地摸了摸自己的右眼。
她听到耳畔传来女声的呓语：
“你不痛吗？我的孩子。”
话音落下，戚九夭感到眼眶瞬间传来剧痛，喷涌的鲜血将视线浸染的一片模糊，顺着手指低落而下。
周围的声音好像离她远去，握剑的手好像也失去了力气。
就在那道声音带着祂喜悦的心情逼近戚九夭的身体时，祂蠕动的黑色身体忽然被一分为二。
“大人！我在！”
浓郁的白色烟雾聚集成少年的身形，宿霭手执双匕从中闪身冲出。
黑影淡化，戚九夭毫发无损地睁开眼眸。
脸上、手上，根本没有丝毫鲜血，但她握着的武器，剑尖距离自己的脖颈只有一寸之遥。
从始至终，没有落下。
“失望了吗。”
少女仰头看向面前依然黑暗的混沌虚空，眼底是如刀的锐利和清明。
“所以，最终答案是——你眼中的蝼蚁，我，没有被混乱哦。”
五指握住熟悉的剑柄，戚九夭召回宿霭，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字字清晰，杀“神”诛心。
“不过是等级高一点的污染物种罢了，这就敢给自己冠以封号，真是可怜的伪·神呢。”
戚九夭举起剑，笑了。
“现在，该让你见识一下人的力量了。”
秘银教会第一次正式(也不是）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