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已成
宇宙第一学院以压倒性的胜利，为这场最后的训练赛写下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从模拟舱中钻出来时，他们彼此拥抱，击掌庆贺，以及不顾班里几位人士惊怒交加的目光，一起合力把戚九夭擡起扔到半空，嗷嗷乱丢以示庆祝。
连曦和染冬青赶紧把还在空中嘎嘎大笑四处乱飞的戚九夭解救下来，千琉和褚烟负责给几个带头作乱的一人一拳。
“我忽然觉得戚九夭在他们班能活到现在也挺不容易的。”凝凝见状打了个哆嗦，“第一学院的主指挥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不同于这边的热闹，其他三所军校的学生打开舱门时，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要么就唉声叹气，或者不甘握拳。还有几个捂着脸呆在模拟仓中，任凭朋友怎么拉扯也不肯踏出一步。
想过赢，想过输，唯独没有想到三家都能同时死的这么难看。
战术、计谋、能力、战斗水平。
通通落于下风。
他们不止输给了戚九夭这一个主指挥，整所学校的百人大团更是被这一所小学院的二十来人压制得死死的，从上到下，水平都是实实在在的不如人，没有一点反抗挣扎的余地。
一直以来都处于各大星系的领头位置，而他们各自又是军校生中的佼佼者，一贯在各种比赛中习惯了前排的位置。
冷不丁在一场小小的合宿中，被从未料想过的人当面狠扇了几个大比斗，一下子从自视甚高的幻想中清醒过来。
“输就输了，没什么好丢脸的。擡起头。”尹老师第一个走过去，把学生们的脑袋挨个拨起来，“吸取经验，反思不足，学习对手的闪光点，这才是你们银河一校的学生该做的事。”
意识到了人外有人这一个简单的道理，对于她的学生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在她旁边，席薇正在给自家学生分发自制糖果，补充他们的精神力，闻言点头附和：“尹老师说的对，距离星际各校大比还有一段时间，各位一定要利用这段时间，努力查漏补缺，勇夺第二名。”
与初见时不同，那会听到第一学院放出这种狂言，他们还满心不屑和被人看扁的愤怒。
放到现在的第一反应，心底却再也不敢出现一点轻视，而是闷着头，认认真真地反思起自己的问题，力图下一次再对上时打一个翻身仗——没有谁不想要第一，就算这学院里各个都是变态，那他们也要勇敢地幻想一下！
这样一通比赛下来，三家看他们的眼神都变了意味，在连第一学院一直维持在倒数第十一的排名落在他们眼中，都变得别有深意了起来。
而且，想想第二年即将开设的各校比赛，这些先被狠狠教训了一顿的学生们心底陡然升起了一种隐秘的幸灾乐祸——正式的大战只会下手更狠，因此，可以预见，还会有人比他们更惨。
看着时而面容愁苦，时而斗志昂扬，偶尔还扬起一个夹杂着泪光的倔强微笑的军校生们，第一学院众人：“？”
杀得了污染兽打得了异能者的学院生忽然感受到了毛骨悚然。
“理解一下，这就是输麻了，偶尔脸部肌肉失控，正常的。”明心走过来插话，“这不重要，你们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晚上想想在席老师那儿点什么菜，我们一起庆祝一下。”
席薇平常老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难得一个大好机会，他要代表其他所有老师进行光明正大的白嫖！
招收学生，教导学生，最后善用学生。
完美。
好容易将队伍重新集合，各自整队训话后，原地解散。
银河一校的女生队伍恰巧站在旁边，路过时，戚九夭听到熟悉的声音。
“如果我速度再快一点，我肯定能拦下你们。”阮新柔垂下眼眸，不过片刻后又擡起，眼神坚定，“下一次如果再碰上，我肯定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了，我们的体能和战斗素养可是被一个魔鬼亲手训练过。你看你，离开装甲，连这把骨头都很危险，别说那些攻科，我都能一只手撂倒。”姬野奈也毫不客气地叉腰，十分骄傲地反驳回去。
阮新柔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手腕，反问：“谁？你们的赫罗拉老师吗？”
姬野奈竖起手指摇摇，给她留下一个得意的神秘微笑。
在戚九夭手下挨揍的痛并快乐着的日常，其他学生是不会享受到的！
“既然你也这么说了，那就让我们共同期待下一次的交手吧。”
戚九夭走来，握住阮新柔的双手，温热的掌心源源不断地向她传递着暖意。
她已经彻底摆脱了异能的控制，学校里的同学也不会把她当做随时会发疯的怪物一样看待，从今往后——
“阮新柔，你会越来越好。”戚九夭笑起来，一如既往的明媚而又热烈。
咬住下唇，阮新柔吸吸鼻子，忽然一把松开手将戚九夭猛地拥入怀中。
“谢谢。”她有些哽咽的声音响起，“能够认识你，我很幸福。”
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温泉合宿终于进入了最终阶段。
戚九夭最后专程抽空去找了一趟雪归。
彼时，她握着剑穗找过去时，身形高大的剑灵正难得安静地在雪堆边缘蹲着画圈，团着的背影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冰原鼠鼠。
“难为你都要走了，还想起来给我这个手下败将打声招呼，真让我感动昂！”
戚九夭还没开口，雪归就立马判断出来人身份，哼哼着照常呛声。
今天背影乍看上去，毛发还比较柔顺，没有四处乱呲。
戚九夭忍住笑意，走过去将剑穗递到他脸边：“这算是约架的凭证吧？现在对战次数消耗完毕，该物归原主了。”
听到她的声音，雪归才擡起头。
明明是特殊的魂灵，结果这一眼，戚九夭居然从他脸上看出点沧桑幽怨的神色。
“怎么，一条剑穗而已，很占你空间纽的地方吗！”他瓮声瓮气的，有点想瞪戚九夭又不敢瞪的样子，像是在和主人莫名赌气的猫。
伸出的手顿在半空，戚九夭想了想，很郑重地说：“雪归，过去已经结束，未来的旅途会从这里继续展开，但需要被赋予全新的意义。”
“你会怎么做？”
蓝紫色的眸子一瞬不眨地望着他。
雪归默然看着那双眼尾微微挑起的眼睛，在那里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属于自己的倒影。
他一片空白的大脑忽然意识到。
雪域的天空从不会出现这样犹如晚霞流云一般瑰丽梦幻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