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算不上“人”。
只不过是一款和自己、和当今皇帝宝座上的那位，铁三角一样并肩作战多年的人工智能——隐藏在幕后的“电子幽灵”，“帝国之脑”。
也是她主指挥的交予对象。
从最初相识的简陋耳麦，到最后全军统一的特制贴片，她早已习惯和这位“没有人形”的搭档通过这种方式一起战斗。
犹如机械一样精密运算，数据分析永远一丝不茍。
却偏偏在理性的冷酷以外，保留着几分肖似人类的温情。
戚九夭曾不止一次觉得，在战场以外，面对朋友的时候，它虽然有时刻意掩饰，但思考和表达的方式，真的像极了人类。
她竟然还为此认真思考过人工智能觉醒的可能。
只不过，很可惜，没有思考出结果，也没有问出口，她的这位朋友，在帝国统一的那天，一句话没留，凭空消失在茫茫的数据网络中。
“戚九夭，你还好吗？不舒服？”
千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抱歉，我的问题，没有在开始时测试兼容性就贸然使用。”
戚九夭按住他想要封锁虚拟端口的手。
“我没事。”
她指了指还在加班的社畜们，平复呼吸，“员工虽然接触不到高层机密，但也有信息，不能放过。”
于是，一位秃顶幸运儿在前往卫生间的路上，被角落的一片阴影拖入暗处。
千琉眼疾手快地给黑暗中的男人后颈塞入了什么东西。
“脑控芯片。”
千琉解释，同时闭眼开始搜寻信息。
很快，三人共享屏幕上投出。
伊格丝科技表面上做着正常的制药生意，但这位部门主管的记忆中，却显示出一段突兀的片段。
就在今早，据说是管理层内部福利，部门主管可以凭借权限，以三十万星币的价格购买“进阶试剂”，用于F级的小异能者的等级提升。
这药剂市面上并未流通，并且发放人反复强调，只有水属性异兽的能力者可以注射。
看着那瓶鲜红的试剂，戚九夭沉下眼眸，“沧粟被救走，如果没有其他鲛人，这应该是最后的试验品。”
穆红裳传达来的信息只是第一步。
光发现“同频波动”远远不够，将蕴含能量波动的提取液，融入到异能者体内，是他们下一步的实验。
“荒唐！”
解幽黑眸中难得出现剧烈的情绪波动，“先不说刚觉醒能力的小孩子能否承担这种能量；无论成功与否，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异族和人类之间都会掀起一场难以想象的争斗。”
迄今为止，从没有过任何一种药剂或是灵植，具备提升异能者升级速度的功效。
“光是加速升级，不像是他们会大费周章研究的最终目的。”
少女隐含怒气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绝对不止这些！能做到这一步绝对不止坦瑟夫这一个小贵族这么简单！”
她迅速下令：“快，给阿祖妲他们发消息，缴了试剂。我们上顶楼，破主机密码！把资料带走！”
千琉迅速抽走芯片，把还在犯晕的男人丢回卫生间门口，同时脑内同步连接光脑完成了发送消息的步骤。解幽换到两人中间，一左一右抓住他俩的胳膊。
“别离开我太远。”
黑影顺着墙壁，一路飞速攀升到顶层，放下包裹着的三人，收回地面。
和底下灯火通明的办公室不同，上层光影幽暗，只有几个应急灯在隔着远远地闪烁。
塔克莱·坦瑟夫，伊格丝科技的大老板。
他的办公室，是几人本次任务的重点所在。
能力控制着监控撇开脑袋一秒，千琉欺身而上，手指点上安全锁。
[数据侵入]，不用id卡立刻破开。
三人鱼贯而入，连办公机器人都没有惊动。
宽敞的办公室并不整洁，挤挤挨挨地被各种华而不实的摆件占满，工作台上各种污渍、烟灰，戚九夭一通搜索，甚至在沙发底下找到一双女士高跟鞋。
三人：“……”
这个塔克莱究竟在办公室干些什么？
千琉直奔工作台。
【心缚】面前，一切密码都不是问题。
束起的高马尾已经明显比来时长了几厘米，千琉点开光屏，蓝光照射在他精致的面孔上，衬出几分妖冶的美感。
“这个有点麻烦，我需要二十秒。”
“也很快了！我们帮你警戒。”
从进来到现在唯一一点能力没用的戚九夭，一边继续掀个底朝天，一边示意解幽。
黑暗的影子犹如水流卷上手指，变形成钥匙插进锁孔。解幽轻松打开旁边的柜门。
他们的能力也太方便了！
戚九夭感慨，和学长一起凑过去，把里面有的没的试剂一块打包，预备返校后交给柳听风研究。
当然，大头还得看制药厂那队。
“你们来看这个。”
千琉的声音传来。
只花费了不到十秒就破解并搜出关键记录。
额发被汗水浸湿，千琉面色有些苍白，但强撑着再度破译，从特殊网络上调出两封加密文件。
都是塔克莱和一位名叫“JOKER”的神秘人的信件交流。
先是一天前，他欲盖弥彰地掩饰沧粟因为失误拍卖，然后又被抢走的事实：“J先生，实验进行的非常顺利，我们明天就安排发放‘编号3’的提取剂，相信这次会取得非常不错的反馈。就是不知这一批次的‘药’，能否通融，提前安排？”
但对方的回复带着明显的戏谑和嘲弄：“你们太贪心了。我说过，异族和能力者的基因编码没有成功融合前，不配和我谈条件。希望你们的猪脑子可以搞清楚自己的地位。”
千琉也顾不得太多消耗，精神力直接从塔克莱的主机入侵，顺着网络线摸索到负责基因工程的部门，调取数据。
而戚九夭开始又轻又快地敲地砖，拧摆件。
“那个‘药’看着不一般，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上批还有剩余，他肯定要放在自己身边。”戚九夭动作娴熟的过分，“我看这里这么脏乱，也不是没有原因。”
表面一如既往地用假象示人，往往可以借此掩盖更深层次的真相。
她敲到发财树时，手一顿。
“破财不消灾吧你！”
戚九夭一刀挑飞盆地，露出底下的暗格，将里面装着白色药丸的盒子取出。
旁边的解幽眼睛微微睁大，罕见露出一丝名为佩服的情绪。
“恶，什么啊？”
刺鼻的腥臭扑面而来，戚九夭赶紧盖上，丢进空间纽，决定回来一定要提醒柳听风注意。
同一时间，千琉睁开眼，脸色极为难看。
戚九夭和解幽立马围上去。
不用开口，三人共享的屏幕上弹出一行字。
戚九夭眼疾手快，同步保存又用穆红裳的能力复制了一份，才开始看。
“研究发现，同属性且异能同源的血液，基因编码存在融合可能。此外，‘编号3’因为过分稀释的缘故，排列后的编码居然首次出现能够人为调控、重新组合的情况。这段序列影响着异能者的能力分支，且不与原身相同。因此，实验组不得不进行另一个极为大胆的揣测——”
“如果严格控制血液配比，挑选优良族群，从人类异能者幼时长期培养，或许，可以人为创造出‘双异能者’的诞生。”
双异能？！
还来不及惊讶。
“砰！”
刺耳的枪声划破黑夜。
戚九夭反应极快，一刀劈飞能量弹，忽地，身侧传来闷哼，千琉身子一晃，整个人朝地上栽去。
戚九夭一把搂住他的腰，千琉整个人不受控地摔倒她怀里，无意识地扬起脸。
数据流彻底黯淡下去，漂亮的眸子失焦涣散，一行血迹顺着他的唇角蜿蜒流下。
大脑的剧烈冲击让他整个人痛苦不堪，千琉强撑着挤出一句话：“精神力……被弹出。”
三人面前的共享屏幕已然消失，解幽立刻擡手准备唤出黑影。
“快走。”
忽然，面对遍地黑暗，他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低头。
“我的异能，好像被锁住了。”
戚九夭立刻尝试。
和武器被姬野奈变成玩具时不同，此时，她与全部的刀剑彻底断联。
连精神力的外放好像都受到了迟滞的影响，无法召唤，无法运用属性能力，但和宿霭的模糊沟通却是还能进行只言片语，但他无法独立现身而出。
她心底一沉，却没完全沉。
这是异能吗？不太像啊。
“啧，居然能查到这里，真是不可爱的小老鼠。”
随着脚步声有节奏地传来，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入。
他们也许太过自信，只是端着亮着红光的枪，却没有打开灯，也没有呼叫警备员。
黑暗中，戚九夭把千琉悄悄推给解幽照看。
对面讲话的女声很年轻，她没有印象。
戚九夭听到对面那人好像胜券在握地笑了笑，“果然所料不错，来这里的就是你们三人。真可惜啊，这么好用的异能，被锁住了很难受吧？不如，你们要是求求我，还能……”
“唔啊！”
她嚣张的话还没讲完，被一声痛苦的呻.吟打断。
所有人都一愣。
黑暗中，少女模样的身影也跟着砰地摔倒在地，不停扭动、打滚、阴暗地蠕动，伴随着绝望的抽泣和难耐的痛呼。
“呃！好疼！有什么东西要出来……手！手要断掉了！”
戚九夭一边呻.吟，疯狂地打滚，一边把握住速度地朝那两人蛄蛹。
她发疯一样地动作打翻了桌面的摆件，物体掉落，砸到她额角，血腥味从空中蔓延。
黑暗阻挡了所有人的视觉，对面两人明显愣住。
“你的能力……除了封锁，还有让人异能混乱、噬主的功能？”一道戚九夭有点耳熟的声音在和他的队友对话。
“……也许，也许是她等级太低？所以效果更明显？不对，也或者我进化了！”
女声喜滋滋的，全然没注意到发疯扭动的人影进入到了和她不到两米的范围。
“现在不是高兴这个的时候，我们先……不好！后退！”
青年的反应比女孩要快，但戚九夭的速度更惊人。
连残影也无法捕捉，只见一道弯月形的金色弧光从黑暗中拉开，亮瞎所有人的眼。
少女疾如闪电，用不出能力，但刻入血肉的剑技几乎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流光刺穿身体，在女孩惊声尖叫中，戚九夭睁大眼。
她的胳膊上，满是污染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