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修]
外出任务又是另一套不同的装束。
戚九夭套上黑灰色作战服，又紧了紧高帮靴，流光换成枪支形态别在腰间。
此外，她又从架子上额外抽出两把匕首，左右插到大腿外侧，这才活动几下筋骨。
短时间内身形大概是不会再发生明显变化了。
……大概吧。
至于之前一直没有用武之地的晶核与特制营养液，戚九夭想了想，依旧把它们拿起来，塞到专用腰包里。
最后是作战手环和通讯耳麦。
和基地配置的手环不同，这次从出发开始，生命特征、异能波动、精神力波动等等都被详细记录。
咔哒一声，手环严丝合缝地卡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不像手环，像手铐，自带数不清的监视的眼睛。
这东西如果被实验体主动摘取，或是被他们彼此的技能击碎，基地就会第一时间收到异常警报。
也就是说，她的行动，要么在想办法毁掉手环后再实施，要么干脆利用环境，借刀杀人。
很有挑战。
戚九夭轻抚冰冷的手环，思索着。
走向集合点，她和原组几人打了个照面。
4号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了队列中，看到她时，眼神微动。
在她身旁，10号皱着眉，满面担忧。
“一组的辅助是2号，水下环境便于他能力发挥，但……”他像是不放心女儿的老父亲一样絮絮叨叨，“……总之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及时按手环侧面的那个圆点，博士会知道的。”
4号沉默半晌，低哑的耳语声传来。
“万事小心。”
“会的，再见。”
戚九夭点头，视线一一扫过他们。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属于她的猎物。
几乎是立刻感知到一种古怪的气氛，戚九夭还没有归队，5号立刻响亮地冷嗤一声，拿上钥匙，带着三人拔腿就走。
戚九夭平静地跟在他们身后，上了升降梯。
基地通向外围的出口终于展现在她的眼前。
被银白色涂层覆盖的穹顶，从中心缓缓旋开，接二连三至最外围的防御罩开启，灰蒙蒙的天空才算是彻底显露。
一览无余的景象，但此外并没有看到什么其他更明显的建筑。
目力所及，仿佛只有他们这一所有活人的基地存在。
天空飘着零星小雨。
停泊坪上，飞行器整齐一字排开，滴落的雨水顺着机身滑落。
“目的地很近，不用空间迁跃，直接走星际隧道。”
两组全部登陆完毕，刘荣的声音清晰从飞行通讯器中传出。
戚九夭打开地图，记下基础路线。
耳畔，四人在放声讨论所谓作战计划。聒噪的声音一刻不停，唯独没有带上她的意思。
面对这种实在幼稚的排挤，戚九夭根本懒得在意，但她依然竖着耳朵。
很简单，她需要为她陷阱的铺设做谋划。
时间、距离、所有已知情报，还要考虑可能的变数。
动作足够快的话，十分钟，她能解决一切。
戚九夭垂着眼睛，手指有意识地在椅子的扶手上敲打。
时间久了，体内的疼痛已经麻木，不会再对她造成半分影响。
相反，不断撕扯神经的痛楚激起了她血液中每一个好战的因子，让她挥舞出千百次剑技的手越发沉稳，也越发疯狂。
戚九夭数着自己的心跳，直到舱门再度开启。
黑灰色的天空朝视线尽头延展，入目数不清的大小滩涂沼泽，刺鼻的腥臭气钻进鼻腔，隐约的兽嚎模糊响起。
冷冽的风拍打在裸露在外的脸颊上，戚九夭看向堵在舱门口的队友。
“目标就在前面的深潭里。9号，你和我一块先下去探探路吧？”
佩戴着1号牌，被授意的男生笑得轻蔑又恶意，“哎，我们也不想的，但谁让你顶掉的是兼具侦查和强攻能力的4号的位置呢？”
即便戚九夭和4号分出了胜负，但坚信是4号放水，戚九夭好运的几人，并没有对她怎么改观。
今天，抱着肮脏心思的几人更是上来就出言嘲讽。
“可以。”
1号表情一僵，显然没有料到戚九夭会那么爽快答应。
可不等他点头，只见女孩露出一个比他还要古怪的笑容。
“但是，2号也要一起来。”
*
戚九夭用“等级不如4号，带个辅助自然等保险”为由，堵上了所有人的嘴。
寻思反正都是“自己人”，二坑一显然更好下手，5号也就用眼色默许了。
沼泽地一片寂静，只有拂面的寒风刮过声响。
三人走向藏有深水巨鳄的湖边。
顺着河流跋涉，戚九夭脚下泥土变得越发湿润黏腻，她看向周围。
典型的湿地环境，除了中心那最大的湖面，还有大大小小不同的潭水溪流分散在外，浑浊的水中时不时露出两点猩红。
污染兽们也同样在观察这些胆大包天的人类。
没有太高的智慧，它们遵循着动物的本能。
这块区域显然由那只深水巨鳄统治，它们只需蛰伏，等一方分出胜负后，迅速上前抢一杯羹。
戚九夭视线扫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精神力探出。
深水巨鳄，D级污染兽，但战斗力较为极端，在水下有着接近C-的实力，一旦拖上陆地，就只能任人宰割。
按照正常情况，他们五个训练有素的实验体，对付这一只污染兽，根本不成任何问题。
可惜，现在并不是。
余光扫到一条不老实伸过来的腿，戚九夭立刻大叫。
“哎呀！！！”
同时不给任何人反应机会，她纵身前扑。
还因为过于“惊慌”，同样不老实的小腿一记横扫，“砰”地将另一人也一同带入湖中。
一前一后的落水声挨得极近。
情况反转的太过出人意料，还杵在湖边的1号看着没来及收回的腿和空荡荡的身侧，傻了。
他不是没踹到9号吗？
还有怎么2号也跟着下去了？？
但他很快调整好心态，紧跟跳下。
无所谓，反正他自己也是战斗型异能者，2号也不用担心水下能力，他俩对付一个才觉醒的F级菜鸡还不够吗？
湖水极其浑浊，视野能见度很低。
但这剧烈的入水波动还是轻易引起了戚九夭的注意。
不过她没有理会。
死死扒着2号，戚九夭无视对方愤然至极的目光，做出一副害怕表情，双手合十，飞速摇动。
“废物。”2号越发嫌恶，“难怪，但凡涉及水下考核，你的分数就低我这么多。”
见戚九夭垂头一副任打任骂模样，2号更加不禁更加嚣张，“喂，能不能别一直吊我身上？想偷懒滚回基地去！”
他说着就想去揪戚九夭衣领。
此时，后入水的1号已经快要摸过来了。
戚九夭算了算她特意把2号带远的距离，又将精神力探向潭水深处，不再耽搁。
她悄悄用流光在手背上划开一道伤口。
血珠很快混入水中消失，但对于污染兽来说，隐秘的血腥味，就像是兴奋剂一样刺激着它们的神经。
见效显着，湖底深处水流涌动，有什么庞大黑影在迅速逼近。
2号也注意到了。
戚九夭瞥见，他在这一刻，本能表现出超乎她意料的恐惧。
仰头看着他飞速变得透明诡异的脸皮，戚九夭很贴心地打手势：别怕，我优先掩护你撤退。
“还算你有点脑子，知道打起来要保护辅助。”
2号好像松了口气。他的上身迅速膨大，伞状样的凝胶质感向外膨胀，身下蔓延出须状的触手。
一群小水母从他伞盖下窸窣游出，带着一身毒素，飞快窜向黑影。
“好了，你快去，我就在这接应你。”
话是这么讲，但2号的触须很诚实地在往后缩。
他可没忘记他们商量好的。
该吃苦头的人是9号，他费劲冲那么前干啥？
可戚九夭笑了。
还没有进阶到一次次生死场上的对决，这些实验体们当然不会知道。
从第一次握上剑柄开始，到之后数不清次数的对战中，她都有一条死死牢记在心，并且无数次传授教导的铁律——
凡有战斗，先杀辅助！
不进反退，她和2号挨得更近。
同时迅速擡枪，早已加热满格的枪管亮起，凝成笔直一束的能量瞬间穿透黑暗，朝黑影的方向轰出！
“吼！”
特制光枪的蓄力一发，无视水下环境，准确命中深水巨鳄的腹部！
污染兽痛苦的嘶吼响彻深潭，水波震颤，本就混沌的湖水眨眼间又多了层暗红。
“打它脑袋啊！”2号气得开骂，“要么就别开枪！你这是什么废物准头！”
深知自己的毒素和这要命的一枪肯定彻底激怒了污染兽。
2号毫不犹豫就要先溜走。
但他的速度哪有发疯的污染兽快？
湖底的漩涡骤然一卷，强劲的吸力把2号死死扯回，而在漩涡中心，一只数十米的巨鳄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咬下！
狂暴的水流把2号甩得晕头转向，触须都僵直了。
戚九夭冷眼旁观。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当等级差距过大时，面对污染兽，过低的精神力会让异兽类能力者受到更大的影响。
清脆的咬合断裂声响起。
同时，没有放过开枪的偷袭者，又是一道漩涡吞向戚九夭。
震荡的水浪把戚九夭狠狠压至湖底，受到挤压的肺部猛地呛了口水。
她连忙调整好呼吸，一剑插进突出的岩石中，艰难稳住。
翻滚停止，眼皮勉强撑开，她瞥到成片的胶状碎块从激流中倏地卷过。
还没来及搜寻深水巨鳄的身影。
“2号生命体征，已消失。”
耳麦中传来的机械播报音让戚九夭心脏猛地一跳！
还同步汇报？那借刀杀人的难度岂不是又上了几个台阶？
才松了一口的气又提上来，戚九夭几乎是立刻做了决定。
改变原先计划。
五分钟……不！一分钟！
一定要在一分钟内，把剩下的三个实验体全部杀掉！
眼底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光，戚九夭把控着巨鳄冲来的时间，同时握紧光剑，朝自己脚下的水流逆势一卷！
不匹配的光剑让这个剑技的威力效果大打折扣，但好歹，戚九夭最需要的推力，它做到了。
湖底之中，一道水龙卷轰然喷涌，戚九夭借力上浮，顶着庞大的阻力朝巨鳄冲去。
直直迎上两排尖利牙齿，戚九夭毫不犹豫举起胳膊。
手环所监测到的最后一幕，自然是被吓坏的9号实验体无暇思考，仓促间只能本能地手臂格挡污染兽。
“咔嚓。”
手环碎裂的声音悦耳美妙，戚九夭端着鲜血淋漓的胳膊，一剑将巨鳄的下巴捅了个对穿。
不能死。
即使精神力已经捕捉到巨鳄脑子里的晶核，但戚九夭还不能在这会杀它。
迅速摸出治愈剂给自己打上，戚九夭踩着水龙卷，回头一枪，引诱发狂的巨鳄继续朝上冲。
看清还在发懵的1号身影的刹那。
手臂肌肉绷出清晰的线条，戚九夭瞄准身后，再度搅动。
水龙卷陡然扩大，“恰好”地和巨鳄的漩涡重叠在一起。
比深水巨鳄自己制造的漩涡还要疯狂，绞肉机一般的吸力狠狠攫住1号的四肢，咔嚓一拧！
碎肉和骨碴随着断裂的肢体一起喷出，1号痛得整张脸都扭曲变形，咕噜噜疯狂呛水。
死亡漩涡来得太过巧合，他剧痛间竟然一时猜不出，戚九夭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当然是故意不小心啦。
戚九夭这样想着，看也没看1号绝望却又怨毒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