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悄悄的，苏晚晚能清楚地听到脚踩草地的簌簌声，一个不紧不慢地脚步声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却又保持一定的距离。
苏晚晚叹了口气，看样子秦航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样子，索性不管他。
走近后，苏晚晚发现眼前的树木比她想象的高多了，树根蜿蜒粗壮，加上树茎比她高了足足半米，银蝶形状的叶子恰好长在树顶。
淡金色的光芒从一米多高的根系中飘出，苏晚晚蹲在地上，透过根与根间的缝隙朝里看，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根系重重包裹形成一个中空的半圆，白色的根系里，一只成年人手掌大小的黑色泥炭小人坐在中央的白色根系上，周围散落着金色的果子。
果子是由树的根系结出的，成熟后正好落在泥炭小人周围。小人手里抱着一颗和它脑袋大小差不多的金色果子，正吃得津津有味。
这是，正在诞生的石膏娃娃？
眯起眼睛，苏晚晚模糊间看清了泥炭小人吃的东西，胃中瞬间一阵翻涌。小人手里捧着的是一个金色的人头。
有的是长发，有的是短发，五官各不相同，栩栩如生宛如真人。小人每咬一口，人头便多一分痛苦的神色。如果这个人头会说话，它一定会发出惨叫。
小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吃掉的是什么东西，咬了几口后随手把人头丢掉，又拿起地上其他的金色人头津津有味地啃食。
匆忙之下，苏晚晚双手捂住嘴巴转到一边，这种场面令她心中不适。
难道所有的石膏娃娃，都是吃了这些“果子”才诞生的吗？
苏晚晚闭了闭眼，脑子里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别乱想，它吃的是欲望。”秦航走近蹲在苏晚晚身边，帮她顺着背。他的声音淡淡的，却给苏晚晚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欲望？”苏晚晚不解。
“每个人都有欲望，当欲望强烈到一定程度，就会被游戏选中。”秦航看向根系里面的小人，眼眸中平静无波，像是说着平常事，“游戏给玩家实现欲望的机会，玩家为游戏提供源源不断的欲望，这很公平。”
得知真相，苏晚晚再看那只小人，渐渐也能接受它的行为了。小人像是为了验证秦航说的话般，又扔掉了一颗果子，转头寻找其他好吃的果子了。
秦航低笑的声音在苏晚晚耳畔响起：“看来它不喜欢这几个欲望。”
“人的欲望，竟然是这样的形状，很神奇是不是？”秦航的手指搭在根系上，苏晚晚相信，如果不是这些根系很结实，他一定会拿出几颗欲望的果实好好端详一番。
论坛上玩家对游戏有着诸多猜测。实现人们愿望的神明、戏谑人类的小丑、妄图掌控人类世界的侵略者……而这一切，都在苏晚晚看到欲望的果实后有了答案。
或许游戏和人类是一种互利的关系。当人类的欲望强烈到比生命还重要，游戏便会被欲望所吸引，和人类达成一场交易。
从始至终经历的种种，都只是和监管者的一场交易罢了。人的欲望永无止境，游戏也永远不会有终结的一天。
“所以我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因为我快要死了，而是因为我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死掉，我会不甘心。”苏晚晚低声道，再次回想起那个可怕的梦，她后背有些发凉。
在正常的轨迹里，她不久之后会死于一场车祸。
秦航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晚晚一眼，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来，我带你摘上面的叶子。”
苏晚晚：？？？
还没等她开口，秦航先一步蹲在她面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
银色叶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随风飘散。苏晚晚一手紧紧抓住树干，一手攥着秦航的手，身体吓得有点抖。
“你，你站稳啊，别把我摔了。”苏晚晚擡手去摘叶子，却总是差了一点距离，几次下来她都要怀疑秦航是不是故意为难她。
“哈哈哈，你太矮了。”秦航毫不客气嘲笑道。
“别笑了。”苏晚晚低头瞪了他一眼，“往前，往左边再走走，往右、往右。”
“好嘞大小姐。”
在两人十几分钟的努力下，她终于摘下来了两片叶子。看到秦航后背都被汗浸湿了，苏晚晚心中的猜疑也散了大半。
“诺，给你的。”苏晚晚假装不情不愿地递过去一片叶子。
“哟，大小姐还记得我啊！”秦航毫不客气收下装进了上衣口袋里，嘴却没停过，“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刚刚还生气，摘一片叶子心情就好了，你可真好哄。”
苏晚晚：现在把叶子要回来还来得及不？
秦航像是猜到苏晚晚在想什么，拉紧了自己的外套表示抗拒。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旁边的根系里传出来。
里面的泥炭小人看着根上结的果子突然变小了，又瞅了眼家门口那两位贼手里的东西，顿时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