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馆长往后退了几步,小声道:“老杜,我们还是快点走吧,那边还在等我们,刚刚都发短信过来了。”
谢明息这才发现他手里提着个红色塑料袋,里面好像放了些蜡烛与白色剪纸之类的东西。
杜英民张了张嘴,最后只能闷声吃下这个哑巴亏。他夹带私货这么多年还没被人举报没被人打,当然是深得“把握分寸”的精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交谈几句心里就有个大概。
而苏磐就属于最不能惹的那一类!
宗教问题本就敏感,自己要是再纠缠下去,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陈馆长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他抢过陈馆长手里的红色塑料袋,哼了一声悻悻道:“今天我还有事,就先放过你,要是明天还交不上来作业,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老陈,我们走。”
他匆匆离去,陈馆长忙追上去,回过头露出一个有些歉意的笑容。
谢明息:……
嘿!这个欺软怕硬的!刚刚的色厉内荏他可是听出来了!
苏磐慢悠悠收回教职证,面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师兄,你真有证啊?能不能给我看一眼?”
这几年随着政策收紧,教职证是越来越“一证难求”,全真一系的还好说,正一下的箓职与证都很难搞到手,关系和银子总得有一个,作为道士的本职倒还排在后面了。
玄门行法同样讲究名正言顺,教职证是官府给道士们的认证标签,代表他们的行为在人间合法不违规;箓职则是给天上看的,又分两种,官箓与家传私箓,只要是真的,就都能起效,有了箓就是有了职位,才能驭使鬼神,是各种意义上的“道士”。
只是百年前天下大乱,箓职管理混乱,真大师与骗子鱼龙混杂。传到今天,更是一切向钱看,玄门符箓博大精深,外行人根本看不明白,所以就算有证有箓,也很难看出一个道士到底有没有修行。
谢明息本来以为紫霄观是那种有真传本事,但宫观规模太小没什么人脉关系,所以只有私箓,或者官箓不多的道观。至于有没有教职证,很难说,总之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师兄是不会有的……
至于有没有宗教活动场所登记,那就更难说了,华夏民间没登记的小庙,那可是一抓一大把,数都数不过来。
没想到师兄还给了自己一个不算惊喜的“惊喜”!有正规的证在手,不管怎么样,总比没证更让人安心一些。
“怎么和师兄说话的?没样子。”苏磐懒懒擡起手敲了一下谢明息脑门,“我们可是正经道观,三天门下!怎么会没证?又不是多难搞的东西,大惊小怪什么。回去再给你看。”
……
谢明息蹬着自行车,一路从校门口风驰电掣蹿到启智楼,又一路噔噔噔噔连走带跑爬上五楼,累得气喘吁吁。
在他跨进教室门的那一刹那,上课铃铛铛铛铛响起,总算是赶上了最后一点时间,没有迟到。
“杜老师,我……”他举起手里那几张薄薄的纸,却发现讲台上并没有人,贺宇正趴在桌上补觉,丁欢颜和言潇坐在后排聊天,还有零零碎碎的非本专业学生坐在边角,但是没有老师。
杜英民不在。
“老谢,你找杜英民呢?”
埋首聊天的丁欢颜扶了下眼镜,举起手机:“咱们今天可能没课上了,你看学校论坛。”
被谢明息进教室的声音吵醒的贺宇睡眼朦胧,擡起头下意识打开手机,谢明息愣了一下,坐到贺宇边上凑过头去看。
论坛首页飘红,已经有一个帖子上了热门,红色的加粗宋体触目惊心,却又让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人贱自有天收!杜英民这个怼天怼地怼空气的终于遭报应了!
主楼:如题,楼主今天早上突发奇想,想要自己做饭,遂早起出门买菜,人在东区路遇杜英民,亲眼看着他像是中邪了一样自己走进了那个还没修好的下水道哈哈哈哈!
后面还放了好几张图证明情况。
一楼:楼主因为信仰问题被他挂过科,他不好过楼主就舒坦了,所以圣母退散,最近在东区的同学们出门也小心点吧。
二楼:抢先吃瓜,蹲个后续。
后面一长串的跟帖,有讨论东区那个又出了问题的井盖的,也有讨论杜英民这些年惹的众怒,甚至炸出了一些不知道毕业了多少年的毕业生,无一不是拍手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