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饶辰先是一喜,听着身后的动静,便赶忙拉住了林与闲。
两人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君饶辰便拖着林与闲踩着水缸,跨过矮墙头,来到了一处暗道。
周围静悄悄的,君饶辰向林与闲点头示意,两人皆是放轻脚下的步子,来到皇宫祠堂的背后。
香火为涌入鼻息,君饶辰想来想去便觉得幼时无意间发现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阿闲,你怎么在这儿?皇宫外面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娘怎么会反叛呢?他们将我关起来,外边的事儿成了什么样子,我还一点都不知道。”君饶辰到了安全的地方,便将想问的问题,吐了干净。
君饶辰看着林与闲,正等着他开口,便看到林与闲脸色一变,擡手捂住了君饶辰想要继续开口的嘴。
他顺着林与闲的视线看过去,便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跪在祠堂里。
“张太傅……”君饶辰自知张太傅清明,此时看到熟悉的人,险些直接叫出声来。
好在林与闲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低声开口,“别出声!”
林与闲话音刚落,便听到了门开合时的声响。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林与闲心里复杂的厉害。
李妨年恨恨的看着走进来的翟渊,简直要将一口牙咬碎。
但他心里又难免复杂,不论如何母亲和君学才反叛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翟渊为何会出现在这儿?林与闲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两人的动作。
“太傅跪了几日,身体该吃不消了。”翟渊语气真诚的开口。
张太傅皱巴的手上捏着一串佛珠,听到翟渊的话,却不擡头看他。
只是看着一排排笼罩在烛光里的牌位。
翟渊看了他一眼,跪在张太傅身边的蒲团上。
“太傅在想什么?”翟渊轻声开口,目光看过去,最中央的便是刻着君玄名字的木牌,君玄之后便是君玄父亲君琅的牌位。
张太傅声音微弱,“我有罪,犯了错。”
“太傅已经做的够好了,无论是谁,也不会有太傅的心性。”翟渊轻声开口。
张太傅微微摇头,却并不解释,只是开口问了句令翟渊挑眉的话,“你究竟是谁的孩子?”
翟渊勾唇一笑,“太傅不是都已明了?”
张太傅目光不曾抽离,只是轻叹口气开口,“也算是故人之子。”
“父亲也算是您的半个学生。”翟渊轻声道。
张太傅脸上带了些笑,只是转瞬间便不见了踪迹。
“你来找我做什么?”张太傅目光仍是直视着正前方的开口问道。
翟渊稍一停顿后才开口,“俗世不平,还需要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翟渊,有个不情之请。”
“你要我助你取得声望,登上皇位?”张太傅语气不变,轻声开口。
翟渊轻摇头,苦笑了一声,“太傅怎会不知,我翟家人不做皇帝。”
到了这时候,张太傅才愿将目光移到翟渊身上,他静静的看了翟渊一会儿,忽的开了口,“如此看来,倒是和你父亲有些相像。”
翟渊勾唇笑笑,“阿姐和父亲才是相像……”
说罢,翟渊语气一停,随后便不再继续开口。
“你要助谁,又让我如何助?”张太傅看着翟渊问道。
林与闲面色严肃,比起跪在蒲团上的张太傅也好不了多少。
翟渊虽说不做皇帝,但也无人能保证,翟渊便是毫无野心。
翟渊对上张太傅那双恍如看透世间的目光,轻叹口气才开口,“当年,我母亲与她…也就是君谦的母亲,有身孕的时间不过仅相差半月。
父亲恐多生事端,从未将母亲有孕之事儿向外说过,但当时身为太子的君玄,即便有心想瞒,却也瞒不住。”
“怕什么来什么,母亲足月生下我和长姐时,正巧是太子妃早产的时候。
那时时局动荡,生下的龙凤死胎,叫人做了文章,也够太子一番折腾。当时也不知是谁的主意,便将两人的孩子掉了包。”翟渊长舒口气,缓缓开口道。
张太傅有些震惊的目光落在翟渊身上,“此事我并不知晓。”
翟渊轻声开口,“当时君玄父亲生了病,太傅伺候着,想来是不想此事扰人。”
张太傅神色有些暗淡,“你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翟渊轻笑一声,却听不出情绪,“他们从未瞒我,我自幼时便知晓我是谁的孩子。
君川明伪造我父亲通敌的证据,不过薄薄的几张纸,便要了我们全族的性命。只是阴差阳错的,我和长姐倒是侥幸留了条性命。”
不然按着当时君川明斩草除根的做法,只怕他绝无存活的希望。
只是听到这里,林与闲的脸色便苍白了大半,他从未想过事实会是这样。
怪不得翟渊当时一直要装成病弱的样子,只怕除了掩人耳目这一项,便是君玄的孩子确实是早产生下的。
林与闲攥紧双手,怪不得即便是假死,也风光的办了葬礼,他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早已逝去的那个孩子。
别名数十载,有人死,便要有人生。
幼时记忆里的君谦总是要让他叫渊哥哥,那一声迫不得已的崔渊,只怕是翟渊最后的一点计量。
手上的痛楚像是察觉不到一般,林与闲恍惚间似乎察觉到,也许翟渊从未想要骗他,只是他将一切都给忘了。
祠堂里两人的交谈声还在继续。
“你既无心那个位子,却不知让我助谁?”张太傅神色与开始时稍稍变化了些。
翟渊薄唇轻启,缓缓开口,“林与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