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拿着的草药,现在看来更像是一株救命稻草。救的却不是君谦,而是他们俩。
做药丸的这一番步骤,林与闲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但这一次,他却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累。
牵扯着他心绪的那根线,好像忽然便断了。
只留下他自己在原地站着,迷茫的不知所措
刚刚团好的药丸表面还带着淡淡的湿润,粘的林与闲指尖也是湿润着的。
草药不多,揉成团的也就只有指尖大的两粒。
林与闲珍重的将药丸放到通风的地方晾着,他自己就站在药丸前,静静的看。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林与闲才动了动已经有些发麻的脚。
应着林与闲事先交代过,门外的敲门声响了一会儿便彻底停了。
林与闲看了看,药丸还是有些湿润。
他动了动发麻的脚,继续安安静静的盯着药丸风干的过程。
除了这些,他好像也想不到自己该做些什么。
但药丸总有被风干的时候,林与闲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风干的药丸,看了许久才将药丸小心翼翼的收好。
这本是救命的药材,但一切的前提都是昨晚之前,君谦还活着的时候。
门外的敲门声大了起来,杨善有些着急,“少爷,你怎么也要吃点东西。”
林与闲没回话,随后杨善有咬了咬牙开口,“明日亲王就要下葬了,您不吃点东西,到时候去不了了怎么办?”
杨善本也不想用君谦的事情刺激他,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因着林与闲的吩咐,杨善一直没敢闯进去。
更何况林与闲待着的屋子就那么大,若是真将门破了,谁也没法保证林与闲会不会受伤。
于是这两日杨善也只能守着滴水未进的林与闲干着急。
杨善说了话,便听到了屋子里有了动静。
杨善心里松了一口气,等了一会儿才见林与闲从屋里出来。
看到林与闲的模样,杨善心里难免有些不好受。
他自从被林与闲带来丞相府,看到的林与闲一直是礼貌疏离且得体的。
平日里即便匆忙,林与闲也很少会有这般称得上不修边幅的时候。
就算如今君谦已经躺在了棺材里,杨善心里也难免对这个不怎么熟悉的人,生出了些怨怼来。
他身外一个局外人,自诩看的清楚。
当中的内情他虽然不算清楚,但林与闲为了君谦几次失态的事情,杨善却是知道的清楚。
就连今日能将林与闲叫出来,靠的还是那两个字。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要将林与闲的安危放到首位。
杨善看着林与闲,小心翼翼的开口,“少爷,您吃点东西吧。”
林与闲出来了,他便更不敢随意的提起君谦的名字。
林与闲今日倒是有了反应,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杨善心里的一口气,还未松个彻底,便又提起来。
“人不吃饭怎么行,少爷多少吃点吧。”杨善苦口婆心的劝道。
林与闲这次干脆连回应都没有,自顾自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去。
杨善看着他的模样,只觉得林与闲是一时莫不过弯来。
但看着林与闲,他却也不敢再劝。
只好如同往日一般,静静的跟在林与闲身后。
脚下的这段路,杨善跟着都要走的熟了。
心里也不免叹了口气,觉得那病弱的亲王这个年纪死了,着实可惜。
但看着身前林与闲的背影,他又很快的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
这会儿又觉得,那病弱的亲王,真是死了也不让人安生。
林与闲很快走到亲王府,这次亲王府的守卫他倒是能看清楚了。
守卫也眼熟他,行了礼便将人放了进去。
林与闲紧了紧手中装着药丸的小竹筒,生硬的表面硌的林与闲手心泛起尖锐的疼痛。
但此时他却毫无所觉,只是一步一步的,清醒的接受眼前的一切。
棺木仍是放在大堂里,出来迎林与闲的这几次都成了墨秋。
墨秋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好看,招待林与闲时看起来也像是强撑着笑意。
若是放在前些日子,林与闲自然会看出墨秋的不对劲。
但这个时候,旁人发生的事情,他虽然能看得到,但却不会像之前那般思考。
即便墨秋是这幅模样,林与闲也没什么反应。
他现在也只有面对君谦时,才会有些波动。
林与闲虽然没注意墨秋的情绪,但墨秋却能分出些心神来看着林与闲。
看着林与闲的模样,墨秋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平日里即便是不算华丽的衣袍,在林与闲身上也会是干干净净的。
但这会儿林与闲身上却带着干涸的墨迹,淋淋沥沥的坠在身上。
一池的春水盈盈,只有他是那朵染了淤泥即将干枯而死的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