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枉蹲在林与闲床边有些不舍的看了一会儿,但也只是几眼的时间。
林与闲脸红的厉害,熬药的时候也忘了给炉子生火。
不枉有些心疼的点上火,将药煮上。
这才又走到院子里,想要找些柴火烧些开水。
林与闲微微睁着眼,看着不枉的背影,但也只是一瞬,下一刻便被困乏冲晕了过去。
不枉有些着急的多添了些柴,火烧的很旺,没一会儿水便沸腾着咕噜出泡泡。
不枉熟悉的翻出一只木盆,细细的调好水温后,才将木盆端进屋里。
炉子的药还没熬好,不枉有些着急,但也不敢随意加大火候。
林与闲身上沾了些泥点子,衣服有些潮湿,早上淋的雨,到了这时候也没有干透。
不枉先将林与闲的外衣脱下来,这时候才发现刚刚着急的竟连长靴也没给林与闲脱下来。
不枉俯身去脱林与闲的长靴,离得近一些时心里一跳,不安的很。
屋里熏着很重的安神香,林与闲出门在外只有多点些香才睡的着,但这个时候传出来的血腥气连屋里的这么重的香也掩不住。
他心里急的厉害,偏偏手上不敢使劲。只能小心翼翼的将靴子拉下来,即便是在昏睡中,林与闲也发出了一声有些痛苦的呻/吟。
不枉狠了狠心,将林与闲脚上的长靴拉下来。
看了一眼之后,不枉便闷不吭声的去找了一把剪刀。
皮开肉绽的伤口和白色的足衣黏连在一起,若是直接撕下来,只怕能将林与闲疼醒在活活疼晕过去。
找来剪刀,不枉又拿出些药来,都是林与闲留着给上山的百姓以防万一的,没想到这时候却都用到了他自己身上。
不枉拿着剪刀在火上烤了烤,控制住颤抖着的手,眼也不敢眨的将黏连着的布剪下来。
等到处理干净时,不枉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汗。
林与闲呜呜咽咽的一直叫着君谦的名字,不枉眼里有着看不出的意味,不断的应了声。
林与闲叫了几声,不枉便应了几声。一声不差,每一句都有着落。
不枉直起已经有些酸痛的腰,没敢停下的去查看了煮着的药。
不枉将药倒进碗里,一边轻轻扇着凉,一边端到林与闲身边。
小心翼翼的将人撑起来半个身子,“喝药。”
说着将便将碗递到林与闲嘴边,林与闲迷迷糊糊的有些抗拒,但最后也算是灌下了小半碗。
将碗里的药喂完后,不枉很轻的将林与闲放下。
随后用热水将林与闲裸、露在外的皮肤擦干净。
小心翼翼的将被子给林与闲盖好,四个被角都塞的严严实实,透不进一点风。
不枉这才放下心,面上的神色沉了沉,推开门走了出去。
从进门到出门,不枉连靴子都未曾脱。更遑论看一眼胳膊上还流着血的伤口。
夜色渐晚,山里的夜景的确是很好看的,但此时无论多么好看的风景他都不会有心情欣赏。
林与闲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他在进屋之前却根本不知道,甚至是在进屋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才发现。
想到这,一贯没什么笑意的脸上又阴沉了几分。
他为了避开林与闲,特意选了另外一条稍有些难走的路。
这次因着林与闲受伤,他必须要走一遍林与闲走过的那条路。
走出去时,不枉才注意到随意扔在一旁的木棍。
木棍底端黏上很多泥,沉甸甸的。
不枉俯身将木棍扶起来,才注意到木棍上的印出的泥手印。
不枉指尖一顿,白玉面具上不知什么时候溅上了几滴血,更衬的不枉神色复杂。
不枉最后朝木屋看了一眼,随后不再犹豫的迈开步子,向山上走去。
一条山路,不枉走走停停了好一阵子。
他拿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用手拢了拢也勉强算是能看清。
但对于他来说,即便不看,只是靠着路上仍然残留着的血腥气,也能猜到林与闲一路上时怎么撑下来的。
不算陡峭的山路,对于不枉来说却上的艰难极了。
一段山路,林与闲中途停了九次。
木棍印出了数不清的小坑,他便是这样一瘸一拐的走下来的。
终于走到林与闲采药的地方,一把伞看起来有些可笑的杵着。
歪歪斜斜的,仿佛下一秒便会被风吹到哪个不知名的地方。
但他此时却笑不出来,细雨狂风中歪斜着努力直立的伞,看起来却和林与闲有些出奇的像。
伞下是一小片碧绿的草药,招摇的看着不枉笑。
不枉蹲下身,静静的盯着那几株草药看了一会儿,随后缓缓的伸出手。
他今日来山上的目的,便是毁掉这一片碧绿的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