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笨蛋
十一月上旬的西欧已经足够寒冷，叶蓁蓁一出航站楼就被风刮乱了头发，周围不断有粉丝围上来让她签名，其中有些是说着熟悉语言的亚洲面孔，但大部分是白人女孩，个子比她高出许多，围着她“baby”、“Jynnie”的叫着，带着明显德国口音，恍惚间都让她以为自己落入了巨人森林。
纵然已经来过欧洲许多次，她也依然难以习惯，到底都是怎么长到这么高的呢？用这样的身高站在她面前叫她女儿都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一片泛滥的母爱中，挤在人群里坚持不懈对她说着土味情话的中国女生没法不让她注意，光是一个莱茵河就能被对方说出花来。
她大概天生就对土味情话这种东西缺少免疫力，无论听过多少次，也仍旧难以淡然直面这样的土味情话攻击，更遑论是在这与土味情话气质毫不相干的勃兰登堡机场。
这辈子头一次如此恨不得自己听不懂中文。
好想逃。
逃也似的钻进了保姆车，给男朋友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到达，叶蓁蓁几乎是立刻就收到了刘扬扬的回复——
「算着时间你应该到了，刚想要问你来着」
「结果就收到你的消息啦」
「这样算不算心有灵犀？」
对话框一条一条弹出来，速度不怎么快，他手机打字一向不快，尤其是打的还是他不太熟悉的简体中文，速度就更慢了。
事实上叶蓁蓁有对他说过打繁体也可以的，她都能看懂，然而他就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每当与她聊天，必定会切换成简体，就算偶尔忘了切换，也会在下一句话换过来。
“一开始觉得这样会离你更近一点，看我的消息也能更快一点，后来就习惯啦，其实我有时候和锟哥他们聊天也会用简体的。”当时他这样说，把玩着她的头发，用很随意的语气。
她也曾试过切换成繁体和他聊天，他发简体，她就发繁体，怎么都没法习惯来回切换，这样玩了没几次就受不了了，想也知道坚持下来并不似他语气中表现的这般随意。
「这算你喜欢我」
「但是你怎么还没睡？」
算一算时差，首尔此刻是凌晨两点多将近三点，刘扬扬分明晚上七点多就给她发消息说行程结束收工了，到这时候还不睡未免也有些太晚了。
心里清楚他多半是因为等自己的消息而熬夜到这么晚，但她一定得要听到他这样说才行，就像这样——
「为了等你嘛」
「马上就睡啦」
「对了，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喔」
问了半天都没有问出来惊喜是什么，叶蓁蓁无奈只好和他道了晚安，放下手机就开始打瞌睡。
加上转机的时间，一共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出发时是首尔的早晨，到达时就变成了柏林的傍晚，即使有在飞机上补觉，她也扛不住这种疲倦，更何况接下来几天她都有得忙。
她这种时候有来德国自然不会是为了玩，而是为了拍摄她的solo专辑的MV。
拍摄地在德国当然也不是巧合，而是在前几个月开的那一场场会议里，在她的建议下最终定下的主要取景地。无论是山脉湖泊，还是众多的城堡，都与她的专辑风格概念极为契合，她提出这个想法绝非只是出于私欲，最多也就有那么一点点私心，想要在刘扬扬成长的地方多看一看的私心。
为此她甚至还为自己留出了两天的时间，打算拍摄完再去一趟杜塞尔多夫。
保姆车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到达酒店，之后又是开会试妆一大堆事情，时差一时半会儿倒不过来，这个点正是她平日里睡得最沉的时候，叶蓁蓁整个人都困得不行，忙完工作后几乎是倒头就睡。
这是她的solo出道专辑，无论是歌曲制作，还是取景造型，叶蓁蓁都废了不少心思，为此没少牺牲自己的脑细胞，因此拍摄时当然也得十二分上心，半点怠慢不得。
几天的拍摄时间很快过去，这几天叶蓁蓁又从刘扬扬那儿问来了不少杜塞尔多夫相关的事，他这些天也不怎么闲，在她拍MV的同时，他正在海外进行活动，再加上大半天时间的时差，两人的聊天模式大部分时候更像是长篇信件，一个人单机说上一大堆话，等对方看到了再回上一大堆话，一来一回就是大半天。
叶蓁蓁最后的拍摄一天是在勃兰登堡境内的一个城堡进行，拍摄任务不算太重，不用起得太早，奈何她前一晚熬了大夜拍夜景，起床时困得不行，给男朋友发的抱怨时差的消息几乎是立马就得到了回复，他说他前不久也才刚睡醒，还给她发来了一个手机游戏界面截图。
啧，真羡慕结束行程放假了的人，不过没关系，她马上也放假了。
“下午拍完你有想去玩的地方吗？”拍摄间隙休息时方源突然问。
“我明天不是就要去玩吗？”叶蓁蓁反问，她如今的个人活动基本是方源在负责，工作外的行程他同样一清二楚，她单独在这边多留两天也是和他说过的，怎么突然问这些。
方源默了默，又道：“你看这附近景色也挺好的，你拍完了可以到处逛逛。”
这一点叶蓁蓁很赞同，这儿景色的确不错，城堡外就是连绵的青山和与天空交际的湖泊，今天在城堡内拍内景，昨天在城堡外拍外景，绝对不浪费投进去的制作经费。
然而虽然景色好，可她昨天拍摄之余就已经看了个遍，光是这山脉湖泊，哪里还需要特意去逛。
“那源哥你到时候陪我逛？或者你干脆在这陪我旅个游，刚好我缺一个司机。”
“……”方源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到时候再说吧，总有人愿意陪你逛的。”
叶蓁蓁撇撇嘴，“哦”了一声就没再接话了，这哥可真莫名其妙，她都问了几次他要不要留下来给她充当司机了，有另外工资的那种，几次都被拒绝了，现在明明是他自己说要逛逛的，干嘛又用这种眼神看她。
拍摄进行到下午，方源又突然说给大家定了辆咖啡车，晚一点就会送到，工作人员们闻声都欢呼起来，而叶蓁蓁更莫名其妙了，“不是早上才点过吗？”
一天两杯咖啡，对于她这个几乎不喝咖啡的人而言实在太过难以理解了，这样真的不会彻夜难眠吗？
方源拍拍她的肩膀，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没花你的钱，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