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羽寒压下心底难言的情绪,哑声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赵殊锦卡了卡,勉强道:“没什么……说了一下你的伤情。”
宋羽寒轻轻“嗯”了一声,道:“在我昏迷这段时间,有谁来过吗?”
毕思墨沉思片刻:“若说是外人,皇族那位体弱多病的皇子殿下来过。”
……宋羽寒陡然擡眼,眼中闪着锐利的光:“裴钰?”
“是。”毕思墨回忆道,“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说十年闭关,你没有去找他,他挺伤心的,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寻你,却见你昏迷,之后说了一大堆不明所以的话,便自顾自请辞离去了。”
宋羽寒垂眼:“只有他吗?”
“咳……”毕思墨眼神有些躲闪,胡乱“嗯”了一声,宋羽寒注意到了,却没有再继续追问,反而问道:“对了,小颜呢。”
“他在藏书阁。”
“藏书阁?”宋羽寒微愣,“他去藏书阁做什么。”
赵殊锦道:“自你出事之后,他就直接奔去藏书阁了,说不定想查查天魔缘故什么的。”
晕眩感涌上,宋羽寒靠着摁了摁眉心:“我知道了。”
赵殊锦也是万般情绪涌上心头,叹气道:“总之这件事你别管了,好好休息,我们……”
这时,一声怒气勃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截断了她的话头,喝道:“宋羽寒,你给我出来!”
众人皆是一愣,毕思墨抢先道:“你别出……”
宋羽寒伸手轻轻搭在了毕思墨手臂上,安抚道:“没事的。”
门外没有及时得到回应,应当是气上心头,门被他敲得梆梆作响:“出来!你以为你躲着不出来,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沿着台阶站下去,陆陆续续站着数十名紫红色边襟道袍的修士,为首从左往右依次站着韵音宗宗主朱齐名、朱洛白、朱雪音,还有一名闭着眼的素衣道人。
阁主借着遮拦的动作偷偷打量了这道人几眼,但那人一点动作跟表情都没有,就静静立在那,一语不发。
朱雪音还想喊几句,大门陡然被人推开,因为头还晕着,宋羽寒也没精力束发,借着推门的手,撑住身体依次行了礼:“见过各位前辈。”
“宋羽寒……”
朱雪音一见他便恨红了眼,想要冲上前却被朱齐名拦住了。
阁主也上前扶住了宋羽寒:“怎么这么没力气?还难受着?”
宋羽寒摇摇头,低声道:“我没事。”
眼见人已经出来了,朱齐名清了清嗓子,蹙眉道:“宋道友,赵阁主,既然人已经到齐了,就该给我们一个说法了吧。”
毕思墨急忙道:“朱宗主,此事其实另有蹊跷……”
“哦?”朱齐名陡然转过视线,眼睛精明得如同鼠耗,缓缓道,“蹊跷?什么蹊跷。”
毕思墨卡了音,阁主跟赵殊锦也都不再说话。
总不能够直说天魔一事,若是被天下人知道,宋羽寒乃是天魔转世,必定要引起血雨腥风,当场处决。
阁主叹气道:“朱宗主,你也看到了,阿寒他身体抱恙,你们亦是元气大伤,何不暂且休战,改日再议。”
朱齐名道:“这太奇怪了,致使我们元气大伤的人,不就近在眼前吗?试问赵阁主,若是你遇到杀徒仇人身体抱恙,也要等他休整好才动手吗?”
阁主道:“不是这样的,我们……”
“不必再说了!”朱齐名怒喝,“你们包藏祸心,还有什么可说的?”
阁主:“……”
“我认罪。”清淡的声音响起。
众人顿了片刻,赵殊锦率先反应过来,拉宋羽寒的袖子:“阿寒……”
宋羽寒擡眼,眸中神情淡淡:“我认罪。”
不能够连累斜月阁,况且,如果这就是裴钰想要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不如看看他们想要干什么。
“那,自然再好不过。”朱齐名当然知道那股魔气定然是非同寻常,他就是想逼斜月阁自己承认饲养天魔,放任其成长而不诛杀,坐实二十年前的传闻,好落井下石罢了。
但他没想到宋羽寒这么快就承认下来,倒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慌乱过后便冷静下来,故作沉稳道:“那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是非要不饶人,但毕竟死的是我们的人,杀人者亦是你们斜月阁,总要有点表示才好。”
“……你想如何?”
“赵姑娘,不是我想如何,是你们应当如何。”朱齐名摸了摸胡须,眯眼道,“我要那片凤羽。”
赵殊锦大惊:“那是我母亲的遗物,绝不可!”
阁主亦是道:“此物对我们意义非常,还望朱宗主换一件,藏宝阁中您任挑。”
岂料朱齐名一口咬死:“不,我只要那片凤羽。”
宋羽寒掀起眼皮,平静的眸中掩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阴郁如同跗骨之蛆爬进五脏六腑,深扎至深。
看来这老东西,打从一开始就没把那个弟子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