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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药入体后,它陡然一激灵,浑身的毛悉数炸起,瞳孔鲜红如血,身上稀少的几根红色毛发宛如活了过来,延长,拉伸,连在了一起。
它的身躯开始飞速生长,宋羽寒毫无察觉,依旧沉睡着。
房门紧闭着,众修士通通举杯畅饮着,无人注意到这边的场景。
.......半个时辰过后,原本枯草般的毛发像是受了滋润,逐渐恢复,断尾之处不再是空空如也,九条能环住自己身体,尾尖泛红狐尾凭空而出!
它足下生花,霎时,汇聚四面八方之灵气,隐秘地顺着门缝钻了进来,吸纳入体。缓过神来后,它满足地眯着眼,站起舒展了一下身体,一双红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宋羽寒。
忽的,宋羽寒似乎梦魇般蹙起了眉,嘴中喃喃道:“不.......伤.......”
小狐貍有所感,轻盈地迈到他的身边,他的衣领被蹭开,修长白皙的脖颈暴露出来,酒意弥漫,连锁骨也泛着红,它埋进宋羽寒的怀抱里,紧紧贴着他的脸,安心地睡着了。
宋羽寒紧紧抱住他,那是一个下意识保护的姿势。
…………
师哥。
……
师哥。
画面逐渐朦胧,颜离初收回了思绪,嘴角缠绵悱恻地翻来覆去地嚼着这两个字,他看着茶杯底沉下去的茶叶,神色温柔。
已经没有人能伤害到我了,他想着。
我也不会再一次地,将你陷于危险之地,不论谁或是谁,我都照杀不误。
这边的宋羽寒正提着周满正欲发作,忽然。
“嘭!”
“啊呀!死人了!!”
一声重物砸下的声响传来,夹杂着众人远远近近的恐慌与叫喊声。
颜离初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重新戴上了斗笠。
“怎么了?”
宋羽寒走出隔间,摇头说:“出去看看吧。”
等四人赶到时,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他们拨开人群,只见一名穿着藕粉色的少女倒在血泊中,双目圆睁,已然断了气息。
围观人群越来越大,私语的声音也越来越多,诸如是“真可怜”“作孽哟”之类的长吁短叹,除此之外,还有讨论着“茗月楼”如何如何。
宋羽寒擡头一看,入眼是一座很有韵味的茶楼,四角飞檐,吊着红灯笼,楼阁中间挂着一幅牌匾,上面几个漆金大字“茗月楼”。
……他心中猛地一悸,心慌不知从何而起。
民间之事,杀人放火,烧伤抢掠,若无异常,应当交予民众官衙自行解决,修士没有必要多加干涉。
但这栋楼却给了他一种强烈的指示感,指引着他。
这样强烈的感觉,他从使用了换生之法后,并不是没有过。
他看向以斗笠遮面的男子,颜离初有所感应,转首隔着黑纱望进他的眼睛,轻声道:“怎么了,师哥?”
!
此话一出,他瞳孔紧缩,不由得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向黑纱隔住面容的这个人,质问道:“你叫我......”
须臾间,一阵奇异的花香传来,周围的人与景象如镜花水月般的,涣散了片刻,随后恢复过来,“什么......?”
......颜离初带着笑意的重复:“我说,怎么了?公子。”
他好像觉得自己有些头晕,险些站不稳,颜离初自然地伸手扶住他,他说:“......没事,多谢。”
事情发生在戊戌城内,蝶永宜不可能坐视不管,她立刻叫侍从疏散了人群,而后报官,这里靠近城主府,因此官衙府邸离的并不远,很快,穿着官服的人马上赶了过来。
为首那位向他们行了礼,蝶永宜脸色有些不好,说道:“胡大人,这事发生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须得严查。”
那人擦着冷汗,连声应道:“是....是。”
被上司盯着,做事的效率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人群疏散开后,就只剩下他们四人,与官府的人在场。
他们四散忙活着,周满突然神色一变,说道:“这女子,恐怕死了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蝶永宜一愣,说:“什么?”
“这人身上有淡淡的尸臭味,她身上的脂粉味太重,我险些没闻出来,如果是刚死不久,是来不及发臭的。”
还真让宋羽寒说中了,这小子像是鬣狗,眼睛,鼻子,五感都很灵。
她咬着手指,皱眉道:“这事太古怪了些,我在城中下了法阵,若是有任何不寻常,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现下你说她死了有一段时日了……怎么可能。”
颜离初突然出声:“不无可能,我曾经见过一本古书,古书上记载着一种禁术,能让已逝之人恢复成生前模样,与换生之法的灵魂交替不同,这样的术法只是复活了人的肉体,尸斑与尸臭是无法抑制的,也就是说,只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周满惊诧道:“居然还有这种邪术。”
蝶永宜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唤道:“胡......”
“慢着。”宋羽寒打住她的话头,看向被裹尸袋擡走的少女,她露出的手腕上,果然带着一块若隐若现的尸斑。
他若有所思地说:“今日先不必打草惊蛇,明日再来时,若是茶楼开着,便来喝壶茶水吧。”
......蝶永宜心领神会,不再唤人。
“你的身份太过特殊,城中做着生意的,几乎没有没见过你的,你且先回避着明日我与周满去即可。”宋羽寒说道,随后看向另外一个人,有些犹豫,“你若是……”
“若是能帮上忙,我在所不辞。”
“好,那便我们三人。”宋羽寒说。
蝶永宜信任他,便不再多言,道:“好,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