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看戏之人围着他指指点点,红衣女郎捏着两包钱袋子,好整以暇地靠墙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朗声道:“抓小偷啊!”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突然有人认出他来,说:“周满?是周满!周满!别跑!”
这里离门不远,护卫都跑去拦骚动的人群,这会拦在门口的只有方才的女郎,她一个不设防,被周满一下子推了个趔趄。
周满夺门而出。
众人又呼啦啦地围去门口,见他跑远便都自觉无趣,稀稀拉拉散了。
“你奶奶的赵琳琅!我们走着瞧!”周满提着裤子狂奔,还不忘回头放狠话,跟刚刚那畏畏缩缩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赵琳琅哈哈大笑,理了理鬓发,软绵绵伸手拦住准备追的打手,温声说:“回去吧,不用追了,把这钱包还回去。”
“是。”
“赵姑娘!赵姑娘!”赵琳琅回头,小厮急匆匆地赶来,“赵姑娘,西楼二桌的客人说他带过来的白玉双鱼玉佩不见了,四处寻也没寻着。”
赵琳琅一愣,看向大门方向,摇头一笑:“真是的。”
......
周满跑出好远,大汗淋漓,一瞬间觉得心肝脾肺也要跟着大喘气一起出来了,他停下脚步,警惕地回头望了望,确定了再无追兵之后才放心。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无暇的白玉玉佩,上下接扔着玩儿,眉眼间写满了得意,说:“跟我斗。”
虽说那袋子钱丢了,好歹还顺了个玉佩。
他七拐八拐拐进一家当铺,喊道:“老板!”
当铺老板睡觉被惊醒,精明的绿豆眼上下扫了他几眼,看清楚他的行头之后,姗姗起身,他摸着山羊胡,懒洋洋地靠在柜台,说:“要当什么?”
周满从兜里掏出玉佩搁放在桌上,道:“你看看。”
老板扫了一眼,剃着指甲,随意地说:“三两银子。”
“三两?!”周满不满地嚷道:“这种品相怎么可能就三两银子,你再好好看看。”
老板停下动作,不耐地说:“你这玉佩是次等货,就值二两银子给你报三两算是我仁义了,小哥,偷错人了吧。”
一下子被说破来头,周满神色也不变,语气却急促了点,屈指敲了敲桌面,说:“五两。”
“四两,再多了没法收,你另请高明。”
“......四两就四两,成交。”
这种私下的小当铺,走的就是不正当来的货,撕扯下去是得不着好的,他混迹多年,自然深知此事。
于是只得揣着鼓起来的钱包,小心翼翼地放在内侧暗袋里,趁着夜色悄咪咪地摸着出了镇。
走到不远处时,隐隐能瞧见有座破庙,窗户纸都烂了,几根被虫蛀了的房梁摇摇欲坠地支撑着这座香火全无的庙。周满推开吱呀作响的门,哪知这多年不曾维修的门如此不禁推,直接顺着他推门的方向倒下去罢了工。
周满用手用力挥着扬起的灰尘,一边咒骂一边把门扶起来,熟练地对着边角用力卡进去。
他转身哼着小曲往里走着,手里晃荡着方才换的银子,没走两步却被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见庙内柱子旁,斜斜靠着一名笑意满满的素衣男子,那双笑盈盈的桃花眼,不是宋羽寒又是谁?!
宋羽寒见状笑意更深,挥挥手:“好久不见。”
周满悚然,第一反应是自己偷他钱袋子被发现了,但又不敢轻举妄动,不然就不打自招了,一时间两人僵持着,谁也没有说话。
……
也不知站了多久,宋羽寒就跟不知累似的,连姿势也没动过一下,周满只得悄悄转了转脚脖子,没成想却被宋羽寒注意到了,他道:“站累了?坐会?”
周满抽了抽嘴角,还是忍不住了,自己前脚偷了他钱袋子,后脚主子找上门了,用脑袋想都知道他来干嘛的,总不能真是来跟他叙旧??
他破罐子破摔道:“没错是我,你能怎么办吧!”
“哦?这么果断。”
周满道:“但钱袋子已经被赵琳琅拿了,你要找也应当找她!”
宋羽寒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伸出食指点点他,突然道:“我觉得,他说得对。”
周满一愣:“什么?”
宋羽寒但笑不语,手指没有收回去,顺势一弹,一道飓风卷地而起,周满还愣神着,还没反应过来,脚底一滑,摔了个大马哈。
“啊——”
宋羽寒蹲在他面前,望进周满充满惊恐的眼神中,笑眯眯道:“钱袋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
周满见过了他的手段,自然清楚他绝非普通人,咽了咽口水道:“……你想如何?”
“偷鸡摸狗的事情总归不光彩,不如你跟着我,总好过人人喊打。”
周满动作一顿,一时难以分辨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嘟囔道:“只不过是一群中饱私囊,假公济私的酒囊饭袋,我只是偷了九牛一毛而已,有什么问题?”
“容易挨揍啊,我看你跑得挺快,想来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喜欢过这样的日子?”
……周满被人戳了痛点,呛声道:“要你教训我?”
“不,我在接济你呀。”宋羽寒笑了。
周满爱财如命,听出了点不寻常,他迟疑道:“……什么意思?”
他那点花花肠子宋羽寒早就看穿了,一出手便扼住了他的要点,对症下药。
他从怀里摸出一袋子钱,晃了晃说:“你只需替我做件事,我付你钱,这样咱们都两不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