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耍赖
,你们几哥子慢慢聊,我们倒是要回去上班了......”
群体事件能成,要紧的就是有人带头,如今带头静坐的几个男人不出声,就有带头回厂的人了,余下的工人也就一个接一个站起来,没一会儿,原地就只剩坐在队伍最后的几个男人。
他们还在纠结,脸上写满了为难和焦虑,罗丽跳下箱子,走到几个人面前:“你们几个带头的,一天50,我晓得,不过要是别的工友知道只有你几个有钱拿,他们都是来陪唱戏的,恐怕你们回厂子里以后,日子也不好过唷。”
听到这话,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几个人赔着笑,收拾好条幅和小马扎,在民警的注视下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看着静坐的群众散开,罗丽慰问了几句现场的工作人员,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立刻叫上周双双和司机,往何氏豆腐厂赶去,子从亮、李宝贵和几个干部的车缓缓跟在后面。
到了世平宾馆的门口,三美已经如约等在那里,罗丽直接让司机下去接应三美,三美一上车,就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罗丽,罗丽拿出里面的几张照片检查了一下,满意地收好,对三美说:“你忙活半天,给我和何云道帮忙,气不气?”
“不气,我已经想通了。”
“想通啥了?”
“您是县官,您的立场永远不可能和我们商人的立场相同。您要的是政绩,是整体发展,我们要的是钱,这事很难有’你好我也好‘的时候......将来,只能像您想的一样,我好、何云道好、日娃好、牛老辣也好......但不能只有其中某一方太好,否则您就好不了了。”
罗丽笑了:“你现在说话的口气,和之前找我算账那会儿可不太一样了哦。”
三美带着一点羞涩,把头发挽在脑后:“那会儿还没想明白嘛,净盯着自己脚底下那一亩三分地看了,前几天搞清子从亮的事之后才开了窍撒。书记,您要我们之间互相制衡,一起发展,我从心底里还是很认同的,不过......”三美顿了顿,语气又回到了平时蛮不讲理的模样,“您早把事儿交给我办,不比让男的办靠谱些?男的办事太啰嗦了,我已经烦透了!”
罗丽无奈地摇摇头,不置可否,三美立刻耍起赖来:“您叫我藏的人我都藏好了,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书记,您要是骗我,我就是死了,也要把这事刻在碑上......”
罗丽一听这混账话,在她的手背上使劲拍了一下:“胡说八道什么,拿出你企业家的样子来,我们要去和何超平面对面了。”
何超平和何云道像是站在一起,可又不太像,仔细看的话,他们并没有站在一条线上,何云道虽然跟在母亲身后,脚尖却是朝着厂房的。
豆腐厂的门口早早拉起了横幅:“欢迎县委书记及各位领导莅临指导工作”,这条幅与其说欢迎,不如说示威,没头没尾的,厂里也并没有欢迎的气氛,罗丽下车以后,三美就跟着下来了,何超平显然没料到,瞳孔微微扩张了一会儿,立刻恢复了平静。
她像往常每一次迎接上级部门检查工作一样,礼貌地引领着罗丽一行人,介绍整改之后厂里的情况,走到污水处理系统前时,何超平意味深长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意识到我们的错误之后,何氏从广东请了一整个团队,把处理系统外部的混凝土腔体重新进行了改造,现在外部包裹的是蜂窝状的消声系统,还有这里”,何超平踩了踩地上的一个下水口,“系统沿线增加了十几个这样的通风孔,避免声音和热量引起安全事故......”
正介绍着,一个女员工急急忙忙跑过来,对着何超平耳语了几句,她脸色一变,猛地转头看向儿子,何云道一脸漠然,走上前接过母亲的话头继续说道:“何总要去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接下来的流程由我带大家参观,中午就集中在湖心小馆用餐......”
何超平怎么也没有想到,儿子会联合外人摆自己一道,在何氏豆腐厂停工的这段时间里,六叔莫名就因为一个涉黑的罪名被控制起来了;详实,一查一个准;还有原先供应黄豆的黑龙江老板,突然就不续约了,也不说是什么原因,只说:“小弟胆子小,生意嘛,还是稳的好做。”
最紧急的是何超宇知会她,一份检举子从亮和何氏关系非一般的举报材料,已经送到省纪委了,一切都来得太快,简直就是坐上了火箭,何超宇根本没来得及拦住。
石高峰、王吉、搅拌车司机,这几个人就像死了一样,任何超平和何超宇再怎么寻找,也没有翻出他们的下落来。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俩人又怎么想得到,反扑的不是外人,而是何云道。自以为罗丽走人的日子已经可以开始计倒计时,没s想到她玩的是这种釜底抽薪的手段。
现在何超宇自己也牵涉进来,他肯定是先保自己,怎么可能牵挂何氏的几个厂子?何超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捂着头连连摇晃,何云道的女儿不知道奶奶怎么了,摇摇晃晃走过来,想摸一下奶奶的手,何超平用力一挥,孩子一屁股跌倒在地上,顿时哇一声哭了出来。
保姆吓坏了,赶紧抱起孩子检查磕到的地方,何超平听到孩子的哭声,用最后一丝理智克制着怒气,对着保姆低沉地命令道:“带出去哄。”
这时何云道刚和几个人吃完饭回来,一进来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从保姆手里接过孩子,孩子看到爸爸,委屈更胜,挽着他的脖子又哭起来。
何云道轻轻拍着孩子的背,慢悠悠地说:“奶奶老啦,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她不是故意的,咱们不生她的气......爸爸带我们滨滨上楼,想不想骑马马?骑马马好不好?”
他一边哄着,一边把孩子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孩子破涕为笑,抓着他的手咯咯地乐了,父女俩在保姆的陪同下径直上了楼,没再和何超平多说一句话。
在罗丽的帮助下,何云道如愿钳制住了自己的母亲,手段是龌龊些,但要彻底改变局面,只能是像罗丽劝他的那样,壮士断腕。现在舅舅明哲保身,母亲要配合调查,何氏的几个厂子实质上的生产和运转也只能听他的了。
产业园的新厂房建设重新回到正轨,何云道一边忙着厂里的人员改革,把母亲的人都洗了一遍,另一边和政府周旋着,如愿拿到了示范企业的牌匾。
黑龙江的黄豆是好,临沧爱华和楚雄的黄豆也不差,何云道直接和政府签订政企订单,临沧和楚雄的黄豆从地里就能直接运到厂里来,省去了中间的环节,虽说没有外商收购单价高,可政府牵的头,订单稳定、有保底收购价,又省去了仓储成本,农户高兴还来不及呢。
罗丽也很快兑现了她对三美的承诺,虽不知她是如何说服何云道的,但野生菌协会会长的位置还是顺利换上了三美。
成为会长之后的第一件事,由美好商贸带头增大了全县范围内野生菌有毒菌种的宣传力度,协会出资,和政府合作,给各村的村民进行统一培训、在村里增加巨幅有毒野生菌墙画、给每家农户都发了几摞宣传单,不管是谁,只要看见游客就发......现在村里不仅大人能够认清菌种,连小孩子念的歌谣也由“吃伞伞、躺板板、躺板板、吃饭饭,吃饭饭,有伞伞,全村一起躺板板......”变成了“长得丑,不能吃,穿裙子,不要吃,桉树边,不好吃......”
听着孩子们念着歌谣从村委会门口跑过,三美打趣地对日娃说:“你望望,小娃娃都认得了,这回怕是吃菌闹着
中毒
的不会有那个
那么
多了吧?下个月我打算在村里整个认毒菌比赛......”
日娃擡起手打断她的计划:“你样样都想整,给怕
怕不怕
新来的村支书说你越俎代庖?我看你是见过几回官咬官,把本事练大了,现在都直接管起村官该管的事来了。”
三美瞪他一眼:“我干这些工作又不为了当村官,村官有哪样好的,出力不讨好,活受罪,给我当我都不耐烦当。你说这些人也是怪了,咋个是个个都这么喜欢当官?我们这种山旮旯的官有哪样当偿
有什么好当的
?要我说,还是我这种,在山上淘那点菌子好玩......”
“刘三美,背后不说人你给认得?我第一天来上任,你就在这里说我的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