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阮自来熟,“我们昨天见过,你不记得了?”舒行简愣了一会,拉椅子坐下,“记得。”拐弯抹角地说:“周恒表哥的亲妹妹。”
方余发话:“班长,下课把新同学的校服尺码报到德育处。”舒行简“哦”了一句,小心翼翼地掏出数学课本,不然可能就此引发蝴蝶效应,桌肚倾泻而出。
“你是班长?”手里的漫画书翻开一半,纪阮谨慎地问:“这个算违规违纪吗?”
舒行简不是没有人情味,课堂纪律轮不着他管,只有自习课严抓,他一向圆滑,没必要干得罪人的事。
“班主任抓到了我不会包庇,他要是没抓到就算了。”舒行简撂下一句话,把数学课本丢到一边儿,虽然讲课内容是新知识点,但他早就学过了,四十五分钟也舍不得浪费。
摸出手机,戴上耳机,点开了网盘里的授课视频,他看纪阮不管不顾,伸手往她面前扔两本辞典,勉强能挡住漫画书。
“我数学书闲着,你要用就拿去。”舒行简偷瞄一眼方余,旁敲侧击提醒纪阮。
纪阮觉得一中比老师比实验中学老师还难应付,“班长,你说除了实验中学和一中,还有哪个学校比较难进?”如果第一天体验感不好,她得盘算下次转学去哪
纪阮入学之前,方余找舒行简谈过话,别的没说,光说她抓学过于频繁,与她父母接洽时了解到她最长转学间隔时间是一年,让舒行简有个心理准备,原本觉得是出于班长职责照顾新同学,不曾想直接成了他同桌。
思维绕赤道走一圈,“你有收集校服的癖好?”
教室西北角忽然飘出了小声,几十个脑袋倏地转过来,舒行简也跟着中枪,方余捏碎了手里的粉笔,“起立!”
两把椅子齐刷刷地后撤,两人相觑一秒,舒行简翻开了已经搁置一个月的课本,摆在书桌中间。
“不耽误大家时间,继续上课。”方余擦擦手指上的粉笔末,继续讲例题。
舒行简让纪阮先把漫画书藏起来,没收了不值当,纪阮听劝,两人盯着崭新的课本发呆,熬过半节课,颈椎酸胀。
刚下课,两个女生拿着课本请教方余,拖了他几分钟,舒行简盯着讲台,按下关机,沿着窗台走把手机丢高廷栩怀里,在走廊晃悠几分钟,又灰溜溜地回到座位。
“你怎么那么熟练。”纪阮怕舒行简不明白,又学了一遍精髓,“就这个。”尽管是课间休息,也有三五个目光投来。
舒行简压压手背,喉咙磨着细沙似的,无奈地说:“坐坐坐。”
熟不熟练另说,他那是心虚,准备竞赛是正经事,但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可不听他解释。
“你是被退学的?”舒行简突然好奇,纪阮脱掉外套,搭在椅背上,“也不算是被退学,就是——犯错了,我爸爸就给我转学了。”
别人是知错就改,你是知错就逃,挺特别,舒行简差点忘了正事,“你校服多大码?”
“175吧,订两套。”舒行简记下,上楼了。
德育处有一个值班老师,舒行简报上班级和校服尺码后,撇一眼墙根儿的绿色蛇皮袋,“老师,前几天订的校服到了吗?”
“在那里面。”他弯腰解开蛇皮袋子,在180和185的捆带中抽了两套,跟老师确认后,抱着两套校服跑了。
上回打架白搭了两套校服,两人只能穿又旧又小的校服,再穿下去,舒行简估计就影响他长个儿了。
四楼数理三班最为静,舒行简从后门探头一看,迎面吹来一股怪风,夏静媛的杀伤力堪比十二级台风,差点把他吹晕。
“老师——”舒行简双脚埋在门槛外,怯懦地开口:“我找林壑。”
夏静媛刚强调完违规违纪,正火冒三丈,偏偏舒行简不了解情况,三两个扭脸偷看的通通被夏静媛叫回。
“老师,我出去一下。”林壑不急不徐地迈步上前,夏静媛也没拦他。
“什么事?”碍于夏静媛心情欠佳,林壑也收敛不少。
舒行简捂着胸口,从喉咙发出低低的声音,“校服到了,刚才上楼顺便帮你拿了。”他把校服塞林壑怀里,转眼脚底就抹油。
“回来。”林壑也压着嗓子,扭脸瞥一眼后门,“怕了?”
“怕。”舒行简频频点头,低眉垂眼地送林壑一个没什么声响儿的吻,留下一句,“放学见,先走了。”真像秘密情人接头,兴许新校服兜里还有小纸条。
天阴得凶,舒行简坐窗边忘一眼外面,纪阮突然闯入,跟舒行简打探敌情,舒行简问她每次转学这么费心思不累吗,完全扼制了纪阮的额聊天欲望。
刚才下楼撞见纪阮跟方余上楼,舒行简严重怀疑,纪阮也不是善茬儿,刚来第一天就找套他的话,有方余愁的。
大课间所剩时间不多,临近上课舒行简拿着笔记本走到讲台上,食指一勾用关节处敲了敲讲桌,这个暗号大家都懂,甚至猜得到班会内容。
“班长例会说了几件事,大家听一下,第一,下周五安排了心理讲座,位置就是我们经常坐的,后面文四,左右是理一和文二。”
“第二,班级纪律和卫生问题,李主任会不定时查手机,咳……大家别像我学习,手机都放好了。”
他飞快地瞥一眼前后门,确定没有隐患,“还有,主任喜欢趴后门大家也都知道,上课尽量不要睡觉,否则我和班主任都有责任,总之,大家谨慎些。”
天边亮了,浓云淡了,舒行简托腮看着窗外,纪阮午休,最后一排他们两个最悠闲。自从刘清华卸任了班主任一职,上课时中规中矩,但很少强调课堂纪律。
下课铃夺命似的响,纪阮理了理头发,扭头看舒行简,“下课了?”舒行简无奈叹口气,班上的“软骨头”又添一员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