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刨去堵车时间,半个小时差不多,林壑粗略估计。
林壑顺手把舒行简的手机塞进屁股蛋儿后面的兜,“你妹妹?”肩头又被戳了两下,还是等他醒酒了再问。
走廊,电梯,前台,大厅,有一个算一个,林壑背着舒行简走到门口时,暗色玻璃中倒映着几个扭头看他们的人影。
雨停了,凉习习的秋风拂面,背上的人不禁打了个寒战,哆嗦着开口,“还没到家吗?”
“快了。”林壑的手从膝窝往上移,尽量延伸手心和大腿的接触面积,拍着大腿哄人:“醒了就别睡了,衣服没干,想感冒就继续睡。”
林壑低垂着头,落下的每一步都格外稳。
邱习阳站马路对面跟林壑招手,扯嗓子喊:“你们俩坐后面这辆车,我们三个不顺路,先走了。”
“哐——”车门关上,黑色的车驶向夜幕,消失在穿梭的车流中。
一辆车缓缓驶到面前,靠边停下,车窗降下,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请问是邱先生吗?”
林壑点点头,用肩膀顶着舒行简向一边耷拉的脑袋,司机开口问:“我下车帮你一把。”
“不用。”条件反射一般脱口而出,林壑走上前,单手拉开车门,用下巴碰了碰舒行简的手背,“松手,回家了。”
舒行简乖乖松手,仰着后背,四仰八叉倒在了后座,林壑耸耸肩,弓着背钻进车,右手伸进膝弯,左手环着后背,小心翼翼地将人往里挪。
“师傅,可以走了。”林壑扭脸看一眼舒行简,“还有,空调不需要这么低。”
不知道舒行简是真醉还是装醉,不闹人这一点省事不少。
弯道路段,舒行简顺势倒在林壑肩上,呼吸声混着两声咳嗽,头顶直磕林壑的下颌。
抽烟的人对烟味不敏感,或者说不讨厌,但舒行简鼻子灵,刚上车就闻到了,实在忍不住了才咳嗽两声。
林壑默默降下车窗,拖着舒行简的脸把他扶正,真难伺候。
车停在小区门口,舒行简掐着时机醒了,见林壑下车,他直直地看着,迟疑片刻后开口:“可以自己走。”林壑手劲儿大,上车时他连抻带拽,舒行简拧着脸硬憋着没喊出来,再经这么一回,明天估计得散架。
“站好。”俩人站小区门口吹风,舒行简直勾勾地看林壑,黑咕隆咚的,什么要紧事非要在这解决。
“喂,到家了。”林壑瞅一眼摇摇晃晃的舒行简,侧着肩膀往他那边儿挪了两步,“车里有烟味,给别忘了差评。”
“???”告诉邱夕阳到家了,让人家给差评,这点事非得现在说?
舒行简非要自己走,林壑在前面探路,舒行简跟在他后面画地图似的歪歪扭扭地走,忽然不耐烦地说:“走那么快干什么?”
“路上已经用了三十七分钟了。”
忘了,还有个小鬼在家门口等着,舒行简猛地站稳,干脆不看路了,话也没了,悄么地跟林壑往前走。
远远地看,楼道的声控灯灯一闪一闪的,估计是姜禹夕那丫头搞鬼,舒行简也顾不上装醉了,直愣愣地走到林壑前边儿。
这是……想他妹了?
“哥!”舒禹习扑腾着跑,勾住舒行简脖子,“你怎么才回来。”林壑站舒行简后边,看见了他怀里的洋娃娃,金发双马尾,长相倒跟舒行简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舒行简,我先回家了。”林壑侧过身,姜禹夕这才瞧见他,“哥,这个是刚才接电话的哥哥吗?”
忘了自己醒酒了,现在怎么介绍林壑才不尴尬,得亏鞋大了一码,给足了脚趾发挥的空间,不然得抠破鞋底。
狭小的楼道空气瞬间稀薄,气氛跌至冰点。
“嗯,我是你哥的邻居,林壑。”林壑回头看看雕塑似的舒行简,“你妹应该能照顾你吧,我先走了。”
不该走的走了,不该来的来了。
舒行简瘪了瘪嘴,“叔叔呢?”知道他爸爸不可能让她一个人来江城,舒行简直接戳穿她。
“姑姑她们不在家,我送你去酒店。”姜禹夕晃着舒行简的胳膊撒娇,“哥哥,我困了,也饿了,想吃饭睡觉。”
饿了舒行简信,困?刚从美国飞过来,时差这么快就倒过来了?满嘴谎话。
“唉……”舒行简叹了一口冗长的气,“叔叔出差你跟来的?你不用上学吗?”舒行简放下行李箱开门,“什么时候走?”
姜禹夕憨笑着朝舒行简晃晃手,“五天,姜总五天肯定消气。”姜总,姜女士,有这么称呼自己母亲大人的吗?
兄妹俩的脾气遗传姜晓君,意见不合就硬碰硬,到头来谁都别消停。规避风险的办法就是从她眼皮子底下消失,几天不见估计又得搁手心里捧着。
“闯什么祸了?”舒行简把行李箱放客厅,好奇地问姜禹夕,介绍一遍猫猫狗狗,叫它们躲着点姜禹夕,别让她看上。
姜禹夕坐到行李箱上,倒腾双腿,“哥,这个是你的房间吗?”
舒行简抓着拉杆,站到姜禹夕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说我就打电话问姜女士。”
切,还以为你要逼我说,比我还幼稚!
缠着姜晓君让她参加家长会,姜晓君推迟了谈合作的时间,家长会结束后姜晓君被留下,赶去公司路上又堵车,合作没谈成。姜禹夕怕扛不住姜晓君的火力,就跟他爸出差了。
拖着行李箱推开门,舒行简把手机扔床上,“我不会做饭,点外卖吧。”走到衣柜前,蹲下翻出一套干净的床单被罩,“你今天睡我房间,我睡沙发。这个自己换。”
姜禹夕清脆地喊:“我不会换!”
舒行简拍拍她的肩膀,像个正经的家长,委以重任一般,“你已经十一岁了,不是个位数的年纪了。”扭头就撇嘴,保姆伺候惯了,在这儿可没人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