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众所周知,皇帝与皇后的感情极佳,堪称举案齐眉的夫妻典范,现在竟然当众要求皇上烧妻,这不是触了皇上的逆鳞吗?
所以大家虽然明知此事,却没有一人胆敢当众说出来,那宁丞相乃是三朝元老,素来刚才敢言,皇帝对他素来都是宠信有加,所以他才胆敢提出此事。
慕容楚绣的记忆这才被唤醒,她早就从通史觅得此法,但却一直避而不谈,因为她不想让自己最爱的人成为时代的牺牲品。
「此事有待再议。」不出众人所料,慕容楚绣只是挥挥手道。
宁丞相却冷然道:「百姓正陷于水火之中,难道皇上准备为了一己私欲而弃百姓不顾吗?」
「如果真的如丞相所言,皇后乃是神女化身,那么与皇后成亲的朕才是最大罪人,最应该被烧死的应该是朕,不对吗?」慕容楚绣冷冷地道:「单靠烧死女人来换得一时安宁乃是无知妇
孺之见,而且先帝之事距离至今已有几百年,是真是假无从稽考,朕不会为了这些似假似真的事情而杀害妻子,宁丞相与其花时间听从民间迷信,倒不如想法子实在地料理这次的灾害。」
虽然早就料到慕容楚绣会拒绝,但她的语气如此不留馀地倒是出人意料,要知道宁丞相是三朝元老,平日连皇上都要敬畏她三分。
怪不得众人皆说当今圣上乃是多情种子,为了爱妻不惜当众斥责深得民心的宁丞相。
退朝之后,慕容楚绣便匆匆前往皇后居住的琉璃宫,宫女说皇后娘娘正于后院里赏花,慕容楚绣当下屏退所有太监侍女,独自一人前往后院里。
后院里的牡丹开得灿烂招摇,一个红裙女子正坐在这一片姹紫嫣红之中,闭上眼睛静静地吹着唇边的白玉笛,笛声清越,如同流水从溪间淌落,又如同清晨花瓣上的露水般澄澈。
慕容楚绣背负双手,默默地站在不远处,凝视着那红裙女子。
一曲已罢。
红裙女子看见慕容楚绣,唇角一勾,站起来便盈盈下拜道:「臣妾参见皇上。」
发髻上的金丝花玉步摇随着红裙女子的动作而摇动着,慕容楚绣走上前扶起红裙女子,那张温柔秀美的脸庞映入眼帘,正是温凝香。
不同于往日的面色惨白,鬼气森森,总是呈现着半透身的身影,此刻的温凝香头戴珠冠,龙眼般大的珍珠映衬得她的肌肤白里透红,看起来健康快乐,眼里流动着的都是化不开的浓情蜜
意。
慕容楚绣凝视着温凝香,总觉得自己的记忆里缺少了很重要的一部份,可是现在却是如何都想不起来,当下只好叹了口气道:「妳倒是风流快活,外面的人现在嚷着要烧死妳呢。」
温凝香浅笑着道:「臣妾只听皇上的话。」
慕容楚绣一手抚上温凝香的脸颊,突然想起两女初遇的情景。
慕容王朝里素来是以男子为帝,年纪轻轻却满腹才华的她不甘沦为和亲的牺牲品,所以使计杀尽所有皇子,踏着自家兄弟的鲜血残骸登基成为千古第一女帝。
而温凝香正是先帝率领群臣祭天之时,在朗朗晴空之中平白堕下来的女子,没有人看清她为何会从如此高空中堕下来却是不死,只知道她是在祭师施法祭祀时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女子,
她的神智极为清明却是毫无记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大家都把她当作神女供奉起来,她却偏偏喜欢跟慕容楚绣待在一块,在慕容楚绣弑兄弟夺帝位一事中,她也出了
不少力。
两女生出暧昧情愫,最后慕容楚绣索性立她为后,大家虽然觉得此事有违人伦,但这女帝的心狠手辣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大家都自觉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任由这两个
女人在宫里生活下去。
现在出事了,大家的目光自然都放在这段逆伦的感情上,事实上大家早就想清除温凝香这污点,只是碍于她并无大错,加上有慕容楚绣处处袒护着,所以不能动手,可是现在难得有光明
正大的机会铲除她,大家自是不会放过。
温凝香倒是天真无忧地在慕容楚绣的羽翼下生活着,偶尔为她出谋献策,像是完全不知道外面的虎视眈眈。
慕容楚绣垂头,冕旒随着她垂头的动作而摇动着,温凝香撩起冕旒,笑道:「妳别不高兴嘛,有什么事有我跟妳一起解决。」
「天灾人祸,此乃是天谴,你我毕竟是凡夫俗子,岂能解决呢?」
慕容楚绣总觉得温凝香笑得太无忧无虑,记忆中的她好像总是心事重重,就算笑的时候也是放不开的,现在变成这模样倒是使自己有点不习惯……
「不过是封建迷信而已,现在的要务是要治理灾害,这要由安抚民心做起,而安抚民心的法子有很多种,不止是要把臣妾烧死啊。」温凝香笑盈盈地道,倒像是没有把烧死一事当作是一
回事。
慕容楚绣听见温凝香的安慰,总算提起精神来,说道:「昨天朕翻阅奏折,发现朝中派发的粮食明明很足够,偏生百姓却老是说不足够,当中恐怕是有些不妥。」
她顿了顿,又道:「其实赈灾一事盘根错节,疑点重重,本是不大的灾害为何会闹成这样,恐怕还是有待调查,但那帮大臣早就看妳不顺眼,所以想也不想就提议要把妳烧死。」
其实慕容楚绣早就想到这问题,只是这几天忙着应付群臣自中原各处传来的奏折,一时之间倒是忘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