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付惊看了她几秒,伸手指了指自己,“能困住我肖付惊的,只有我自己。”
医生一怔,哑然一笑,“我喜欢你这股劲儿。”
肖敬宇坐在旁边,听到肖付惊这么狂妄的话,也不再做评价,只是静静地听着,甚至觉得庆幸又骄傲。
他从非人的虐待中走出来,只用了三天。
肖付奇和赵婳到医院不久,钱忆杭也来了,也带来一大堆吃的,把肖付惊给撑的够呛。
“你们别让他吃那么多,不利于恢复。”护士过来量体温时笑着说。
“起来走走就好了。”钱忆杭说。
肖付惊的伤口结了痂,身上的看不到,露出来的胳膊上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钱忆杭要去扶他,“不用扶,我自己能走。”肖付惊缓缓走到窗口,将胳膊抵在窗台上,闭眼晒太阳。
房间里没人说话。因为他们都知道肖付惊以前不爱晒太阳。
那间屋子真的太黑太潮了,没人敢想象他那几天是怎么度过的。
赵婳看着肖付惊在阳光下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好像下一刻就要融掉似的。自从肖付惊出来,就没说过一句埋怨的话,他好像从小就这样,不犹豫,不撒娇,不埋怨,好像格外坚强,所以她总是忘记考虑,她强加给他的那些,他是不是能受得了。
她总是希望肖付惊能成为最完美的样子。可是,她如今才发现,她儿子本就是完美的。
下下周就是高考了,钱忆杭匆匆来又匆匆走了。下午时,赵婳和肖敬宇去办了出院手续,肖付惊站在住院部门口嘟囔:“江钦说他回家收拾收拾,怎么去这么久,我出院他也不来。”
肖付奇拎着保温壶和一个包,看着他哥闷闷不乐的样子,皱皱眉,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哥,钦哥他好像......走了。”
肖付惊猛地转过头,“什么意思?”
“钦哥今天早上送过来一只小狗,说是你的......”肖付奇的声音越来越低,其实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从江钦和老妈的对话中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有几秒钟,肖付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手机呢。”他突然问道。
肖付奇一愣,“爸妈给你换了新的,好像在包里吧。”他说着便低头将包的拉链拉开,扒拉着找手机。
肖付惊一把夺过去,直接将包整个朝下,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衣物,洗漱用品铺了一地,一件T恤音。“你找什么呢?”赵婳和肖敬宇刚办完出院手续,走过来问。
肖付惊擡头看过去,盯着他们,“是你们逼他走的?”
两人脚步一顿,蝉鸣在远处单调地响着,阳光从上空投射下来,一道明暗线将一家四口分割开。
赵婳站在阴凉中,半晌才开口道:“小惊,我知道这很难受,但你很快就上大学了,到时候你会认识新的......”
“他去哪儿了?”肖付惊打断她。
四人对峙着沉默了一会儿,被压在T恤底下的手机屏幕显示有四个未接来电,很快,第五个电话打了进来。
“机场,三点的飞机,你现在去应该还赶得上。”肖敬宇沉默后突然开口。
赵婳诧异地看向他。
肖付惊双眼微睁,转头跪在地上找手机,当他终于找到时,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出租车上,肖付惊看着手机上五个未接来电,江钦打的,可当他回过去的时候,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他死死地握着手机,心不断沉下去。
机场很大,三点的飞机都还没有起飞,他一直跑一直跑,总也看不到熟悉的身影,一种强烈的恐惧感蔓延上来。
他的身体刚恢复没多久,还很虚弱,这样一个个候机室找过去,每找完一个,他眼中的光便熄灭一分,直到找到最后一个,他气喘吁吁地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站在空荡荡的候机室里,眼睁睁地看着飞机起飞了。
他撑着膝盖盯着那飞机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再也看不见,他垂下头,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一大片黑斑,他的肩膀微微抖动,“你说过不会放手的,江钦你个骗子。”
候机室巨大的落地窗投射下一片灿烂的光幕,只是太阳再大,他也感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