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钦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换个台吧。”
江钦将桌上的遥控器拿起来,随便摁了个数字,画面转换,看起来像是六七十年代的片子。
“曼云是不是又来找你,逼你学医了?”江衡突然问。
江钦一愣,应了一声。自从两人离婚后,江衡几乎没在他面前提到过赵曼云这个名字。
“我知道我不是个称职的爸爸,没陪过你几天,现在你长大了,我又不能把你摁回到小时候再来一遍,只能想办法尽量弥补。”江衡捋毛的手渐渐慢了下来。
江钦很少跟他爸谈心,一时有些不习惯。窗外的烟花爆竹,电视上的喜怒哀乐和江衡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信息量过于庞杂,大脑的处理器疲于奔命,有些信息就如潮水般漫过来又漫过去,不留痕迹,让他产生一种恍惚感。
江钦没吭声,恍惚间听到他爸继续说:“你妈她小时候过的太苦了,受够了万事不由己的滋味,就想着要掌控一切,让所有她在意的人在意的事都按照最好的标准往前走,就像她手上的医疗器械一样精密,完美,井井有条。但你不是她,也不是她的附属物,我希望你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报自己想报的专业,”江衡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看向他,“爱自己想爱的人。”
江钦大脑“嗡”地一声,潮水顷刻间退去。他喉咙上下滑动,动了动唇,半晌才吐出句:“你知道了?”声音有些沙哑。
“嗯,”江衡又开始将讨债鬼的毛弄乱,“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喜欢一个人没错。”
“我没觉得自己有错。”江钦说。
江衡看了他一眼,“那你就是担心小恩人的处境。”
江钦没吭声,沉默就是被他爸猜中了。江衡往电视上看了一会儿,起身拍拍江钦的肩,“加把劲,把小恩人弄到咱家来,需要爸爸帮忙的地方就说。”
肖付惊熬到了12点半,好不容易把他爸妈熬回房间了。肖付奇今天却格外精神,一直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你不困吗?”肖付惊忍不住问。
“我还行,哥你困了啊,你先去睡吧。”肖付奇跟他哥说话的时候还特意把手机放下,这是他爸妈教育的,表示对人的尊重。
肖付惊见他没有要回房间的意思,灵机一动,凑过去说:“你还记得我那个同学吧,楼上的。”
肖付奇立马反应过来,“记得啊,长得很帅的。”
“我要去他家打牌。”肖付惊说。
“你去呗,要打多久啊?”
“一晚上。”肖付惊直截了当地说。
肖付奇明白他哥的意图了,瞅了他爸妈房间一眼,小声说:“你去吧,我给你打掩护。”
肖付惊走到江钦家门口,擡手便按密码开锁,按到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他要真的直接开了锁,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他连忙转去按门铃,手指还未触到,传来一声轻响,门开了。
江衡早就准备好了扑克牌在那儿洗牌,肖付惊刚踏进来他便喊道:“小恩人你终于来了,我们俩都快无聊死了!”
肖付惊其实打牌不多,小时候是因为管的太严,大点是因为没时间。但扑克牌说白了就是种游戏,他对游戏上手都很快,而且三人打的又是最经典的斗地主,肖付惊越打越顺手。
窗外的喧嚣渐渐止了,墙上挂表的滴答声渐渐凸显出来,江衡关了电视,伸了伸腰,“我困了,不打了不打了,回去睡了。”
肖付惊和江钦将桌上的扑克牌收进盒里,见江衡房间门关上,两人双双闪回了屋。“你家隔音怎么样?”肖付惊趴在墙上问。
江钦低笑一声,将门“啪嗒”两声锁上,缓缓说:“我爸知道了。”
“知道什么?”肖付惊一门心思听隔音效果,没反应过来,他将耳朵贴在墙上,半晌后突然扭头看他,“你爸知道我们的事了?”
“嗯。”
肖付惊站直身,“你告诉他的?”
“他自己猜出来的。”
肖付惊皱皱眉,“你爸什么反应?”
江钦靠在门上,双手插兜看着他,“他让我把你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