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广播的声音太大,沿着墙把肖付惊震得心脏发麻。他挪了挪腿想从墙边离开,一看到江钦那张脸又将背贴回去了,嘴硬道:“谁说我晒了五分钟,我路过。”
江钦看了他两秒:“换座位我没问题。”
“谢了。”肖付惊站直身就要走,背刚离开墙面,听见江钦说:“但没人会跟我换。”
“......”
肖付惊又靠回去了。他皱皱眉,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谁会愿意坐在他旁边?他正想着,上课铃响了,旁边门豁地打开,几个老师堵在门口惊讶地看着他们。
“你俩干嘛呢?”
肖付惊脱口而出:“路过。”
江钦没忍住,噗地笑了。
肖付惊缓缓转过头,心想你笑个屁,话还没说出口,两个人就被老师赶回了教室。快到门口的时候,江钦低声说:“你每次都用一个理由吗?”
肖付惊:“......”草!
老实?好说话?怕我?那些人都他妈青光眼还是白内障?这情报都他妈是诈骗的程度了!
肖付惊皮肤很白,此时不知道是晒的还是气的,脸色泛着红。钱忆杭见两个人一块走进来,还以为他俩约架去了,连忙问:“干嘛去了?”
肖付惊想起情报来源正是眼前这货,瞪了他一眼:“配眼镜去吧!”
钱忆杭:“啊?我视力还行啊?”
肖付惊坐回去想了想:“算了,没救了,直接捐了吧。”
钱忆杭:“......”
周考那天的云很好看,奶白绵腾腾的,像漫画里的一样,仰头看天,风吹在身上仿佛站在长草遍地的原野。
因为本就是单桌,又是周考,没什么重新排座位的必要,大家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考试。
第一场考数学,试卷发下来,考试铃还没响,不能动笔,在这两三分钟的时间里人人双手放在腿上,眼睛却盯着试卷,速度快的已经看了一半选择题了。
铃声响了之后开始刷刷写答案。
考场里很静,只有笔触沙沙沙和时不时翻卷子的声音,这种安静不是沉默无为的,仔细一听能听到嘶吼和呐喊声。
数学考120分钟,窗外清澈的朝阳渐渐变成了泼洒热量的骄阳,课桌上试卷上少年身上都盛满了光。聒噪的蝉鸣中时不时地夹杂着几声鸟雀叽啾,校园空荡荡却又满满当当。
收卷铃敲响的那一刻,钟老站在讲台上说收卷,肖付惊站起身,敲了敲何寻的桌子。
何寻还在垂死挣扎,飞快地将数值带入公式化简,得出数值后以闪电般的速度写了上去,然后重重松了口气。
这次数学题并不简单,以肖付惊的经验判断,很难。兴许是学校想借这次周考给学生头上来一锤,让他们清醒清醒,快速从暑假放松的状态中恢复到紧张的备战状态。
数学考试结束后一片哀鸿遍野,但考试安排没让他们哀叹太长时间,休息了15分钟后,开始语文考试。
语文这门课,肖付惊除了字写得好之外,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回回都是语文给他拉分,但卷子发下来之后,肖付惊扫了一眼,题不难。
看来学校领导深谙心理学,先用数学敲你一棒槌,然后再塞个甜枣,笑眯眯地告诉你,少年,你能行。
四门课一天就考完了,如果有人在考前考后给高二十四班全员拍张合照,就会惊奇地发现,这考试大概吸人阳气,考完后大家明显都憔悴了,甚至肤色黑了一个度?
如果把镜头拉出十四班,拉到走廊,沿着走廊走到十三、十二班,会发现那两班的人阳气被吸干,已经死得很安详了。
考完试钟老第一时间来到了教室,等全体人员鬼哭狼嚎一阵之后才笑了笑说:“这次考试的确很难,你觉得难其他人也觉得难,要死一起死,怕什么?而且周考和月考没有淘汰机制,期中和期末才有。我看你们的脸色,这么难的考试才被吸了这么点阳气,说明各位同学资质上佳,潜力无限啊!”
不得不说,钟老这鸡血打的,有水平。
年少的人就像那弹性极好的气球,瘪下去吹口气就能膨胀,再吹还能上天。
钟老这口气虽然没能让他们上天,但大部分人又膨胀起来,没过多久就已经开始讨论周末怎么浪了,趁成绩还没出来,赶紧浪。
肖付惊是班里少有的很平静的人,阳气一点没被吸,考前什么样考后还是什么样。他手中转着笔,身体斜靠在墙上,突然好奇江钦的反应。或许是因为考试,注意力被转移了,他现在看江钦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肖付惊头微微一偏,朝旁边瞥了一眼,见江钦桌上摊着本书,他正不动声色地翻页,仿佛钟老的鸡血跟周围的喧闹都与他无关。
肖付惊眯起了眼,有点东西,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气定神闲地看题......
等会儿?
肖付惊擡起下巴往他桌上看,只见他手指旁的纸页上写着:毁灭你,又与你有何相干?
肖付惊:......
小说?我可去你的吧,在钟老的课上敢大咧咧把小说放桌子上看的,这孙子是头一个。他正想仔细看看内容,只见江钦眼皮一擡,肖付惊那鬼鬼祟祟的神态便在他视线里了。
“好看吗?”肖付惊被抓了个正着,鬼使神差地问。
江钦“啪”地将书一合,揣回桌洞里:“自己猜。”
......草!肖付惊顿时将笔往桌上一扔,靠在墙上生闷气,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扭过头来说:“肯定不好看!”
江钦已经抽出一本习题集开始做题了,闻声一愣,短促地笑出了声。
肖付惊还靠在墙上,见旁边推过来一本书,上面印着一个橘红色的圆球,圆球前站着一个背着背包,扎着俩小辫的女生。
“下周还我。”江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