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凌汛语气轻快，目光黏在霍乱身上一刻也没有离开，“但看到你就觉得高兴嘛。”
霍乱简直莫名其妙，顾不上状态不对的凌汛，他擡手就想对准这根细线开枪，却在细线绷直的一瞬间停下动作。
“别轻举妄动。”
陈过赋冷冷开口，手指微微收紧，那根细线顿时在凌汛脖颈处切出一圈红痕。
“我不保证他能活下去。”
霍乱暗骂一句，放下了枪，盯着陈过赋的动作，半晌才开口：“夏经理让你来的？”
陈过赋挑了下眉，算是默认，可他还没迈步走到路寞身边，解开对方身上的道具，一阵凶猛的数据流化作无数海草般的韧性绳索，纵横交错地缠绕上他。
这些数据流向内疯狂收紧，仿佛要将陈过赋彻底绞杀。
陈过赋艰难地擡头看去，是周佳云。
她的身体越来越单薄，几乎整个人都化作数据流，失去人型，于此同时，丝丝缕缕的黑色气息从她狰狞的面容中逸散而出。
那是怨念！
愈渐浓厚的怨念吞没了周佳云，那是她的恨意，高锐超死去的悔恨，对陈过赋的仇恨，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怨恨。
以及种种无法离开怪谈的痛恨，这些滔天恨意终于化作最为可怕的怨念，冲垮了她的身躯。
怨念冲天而起，吞没了陈过赋，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原本完成的类人化处理在被怨念消磨殆尽。
那些模仿出的人类情感被怨念当做食料大快朵颐，陈过赋万万没想到，他竟会被一团新生的怨念逼迫至如此窘境。
周佳云的意识渐渐消失，弥留之际的她眷恋地看了一眼怪谈外的现实。
她逃不出去了。
可你也别想逃走。
连接着凌汛的数据流细线被怨念横刀切断，凌汛当即伸手扯断数据流，没有管数据切割过灵魂体留下的伤口。
霍乱一把拽过凌汛，于此同时代御找出了传送道具，他们必须得逃走，留在这里是对抗不了两辆公交车的。
道具启动，霍乱几人的身形变得浅淡，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陈过赋的思维渐渐僵化，他开始无意识地分析周围的环境，计算越来越快，却永远没有尽头。
他和这片空间的数据合为了一体。
周佳云遗留下的怨念不甘心地嘶嚎着，她又冲向被四方体数据包裹的路寞，却在下一刻被一只纤手扼住咽喉。
“果然，还是来晚了吗。”
夏经理眉头微皱，伸手将周佳云的怨念收拢起来。
转头看向被关着的路寞，一挥手就解开了他身上的道具和数据体。
“怎么会搞成这样？两辆公交车还打不赢两个乘客？”
路寞摇摇头：“他们很清楚数据体的弱点，而且我怀疑......”
“怀疑什么？”夏经理打断了他。
路寞沉默了片刻，低声道：“经理，要不，让他们离开吧。”
夏经理没有回答，而是擡头环顾站点，找到被炸开的数据缺口。
“他们离开不了的。”
路寞愕然看去，只见夏经理面前突然出现一整个幽蓝色数据屏幕。
一道道消息早已传遍整个数据空间。
“因为站点坍缩，第十一站和第十二站在怨念吞噬下合并成了一个站点。”
“现在所有的数据体都在赶往那里，试图抓取被传送过去的灵魂体。”
“那两个人逃不走的。”
夏经理冷漠地看着联合站点里的画面，那是一个大型全息恐怖站点，所有公交车线路中怨念集结最多的站点。
也是乘客数量最多的站点。
“12路、18路、27路......”
看着一班班公交车行驶到联合站点，夏经理脸上的冷意更胜。
曾经米悠悠说的一句话确实没错。
只要他们需要，NPC随时可以去死。
怨念对数据来说既是天敌也是工具，化解掉怨念中的情绪确实可以产生更多的数据流，这也是为什么数据空间如此稳定的原因。
但强大的怨念同样可以吞噬模仿出来的情绪，让他们变成一段段只会计算的数据，永远陷入昏迷之中。
所以消磨怨念的任务，当然要从现实世界抓人进来。
哪怕他们没能离开，也要用合同将灵魂体留在怪谈中。
这是规则对乘客保护下，数据体们能想出的最好办法。
逃？
呵呵。
从他们进入怪谈开始，就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