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温温柔柔瞥过去,对上一双深邃,但很明显带着晨起惺忪的漂亮眼睛。
这个姿势很累人,但角度绝佳,几乎是在齐榭睁眼的一瞬,诏丘不可避免的呼吸一滞。
想亲他。
实际上他也真的打算这么做。
诏丘微微俯身,不用担心叨扰他睡觉,被压住的手臂翻转一面,掌心正好可以扣住齐榭的后脑勺。
唇瓣快要贴近的时候,他就被踹了。
跌落到冰冷床基上的时候,诏丘衣裳半散,人都是蒙的。
很显然,齐榭也蒙,不过还多了一丝慌张。
他下意识伸手要去捞人,动作过大牵扯到某个难以言说的部位,让他修长瘦白的手指一滞。
诏丘赶紧起身上床,单腿压着被面,手就伸出去了。
“还不舒服?”
齐榭幽幽看了他一眼,差点没有再踹一脚。
他维持这个姿势好久,被诏丘搂着腰托着后颈放了回去,脸朝上,语气有点不自在:“我......为什么......穿着师尊你的衣服?”
诏丘心道眼光挺毒这么快就看出来,略一低头,才发现某人衣衫大敞,豁口一直拉到紧实的腰腹,上面全是难以言说的红痕和牙印,齐榭之所以没有擡手去拢,是因为但凡多动一下,有个地方就要露出来了。
于是他默默的,心虚的,扯起被子盖好齐榭,然后才来得及问第二遍,“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齐榭没说话,只是慢慢看过来,那表情就像是在控诉,“你说呢?”
诏丘没忍住笑,然后另一只脚也挪到床上,躬身为他拨了一下凌乱的长发,“那我帮你擦药?”
齐榭先是说,“原来是要擦药吗?”
看诏丘愣怔不动,他闭了闭眼,飞快拉过他同样半敞的衣襟,然后憋了很久的那口气才松了。
诏丘恍然大悟,看看齐榭,看看床基。
“原来你刚才踹我,是因为觉得,我是要......”
他越笑越妖冶,冷冽的五官一点点探近,一双眼里全是潋滟眸光和风流笑意。
难怪......明明前几个时辰还抱着他吻他的嘴角,现在却能毫不留情的一脚踹来。
诏丘还是笑着,声音温缓沉沉,但言辞装得委屈,“翻脸好快啊阿榭。”
齐榭现在真的对他这个表情敬谢不敏,因为他贴得太近,毫无疑问是一个很方便调戏和落吻的姿势,而一谈及这个,他就会想到自己昨夜究竟是因为什么,被困在臂弯里反复追问,被压着后脑勺吻得喘不过来气,被掐着腰......反复折磨。
以至于......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而更要命的是,这还是他亲自挑的,亲自找回来,亲自应了诺的......心上人。
但凡往后的每一日都按照那个标准来,即便他体格再好修为再高前途再怎么可期,也......遭不住。
始作俑者毫无反思的自觉,看他面色缤纷,竟然还能笑出声。
“别盯着我,谁让你昨天跑的?”
齐榭深怵,决定卖严温,“师叔。”
诏丘遗憾摇头:“你师叔是让你看着我,你怎么把我丢下了?”
他的语气,就好像齐榭是什么抛妻弃子不负责任的恶人,这个认知让后者小小的抖了一瞬,虽然知道这是某人又开始犯浑逗人,还是忍不住继续推责。
“不怪我,你去问师叔。”
他昨天还听严温的话给诏丘下令,今天又能转头卖队友,诏丘有点稀奇,但舍不得逗他了,真的俯下身,手掌顿在腰腹的位置,“那么严重?”
严重到稳重淡然都不顾了,要开始往他的混不吝和不靠谱歪?
那他罪过有点大。
隔着被面,这个位置依然微妙,齐榭不是很敢动,但看诏丘的表情挺认真,是真的想要一个答复,斟酌再三,“有点。”
亲身所历,不敢撒谎,虽然某人也是参与者之一,但他是降祸的,自己是抗祸的,不能等同而论。
而从另一层上讲,自己为什么会到这个境地,他聪明如此,应该可以深刻理解。
答完这一句,除了身上的僵硬不适,齐榭还是那个波澜不惊的齐榭,他深邃的眸子转动,就瞥到某人顿了顿,单手撑在他身侧,白发垂落,头低下来。
却只是很温柔的,吻过了他的唇瓣。
“阿榭,我错了。”
齐榭微讶,不知道要给出什么更多的反应。
而俯身吻过他的人跪坐起来,替他拢好一切,然后开始转身穿衣裳。
齐榭一头雾水,也不笑闹也不退了,试探着问了一句:“师尊,你去哪里?”
诏丘扯平长靴上的褶皱,没有急着给齐榭找衣服,毫无疑问是不打算带他,只是在束好长发的时候转过身,然后温声回了一句:“去找你师叔和褚师伯。”
齐榭很明显想歪了,“我只是开玩笑,不是师叔他们的错。”
虽然开玩笑的时候不多,但他现在已经不需要随时端出疏离避人的派头,以此藏着什么,或刻意表露什么,诏丘不应该看不明白才对。
后者果然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
他又在齐榭额上亲了亲,“你先休息,如果自己不方便,就等我回来给你上药。”
然后深蓝的衣摆飘起,诏丘擡脚出了门。
严温和褚阳回到浮阳殿的时候,正好看见他端坐在木椅上,眼睑微垂,单手放在膝盖上,看见他们回来,微微一笑。
严温和褚阳真的去点蜡烛了,但其实没对这个行径抱有任何希望,只图打发时间,看到诏丘这个表情,下意识一起顿了一步。
诏丘失笑,“我就这么吓人?”
严温马上想起了一桩乌龙,有点心虚,“没,师兄你来干什么?”
松松攥着的手指打开,两枚被叠得整齐的纸条被丢过来,严温和褚阳一起接下,对视一眼,打开,看见了四个大字。
端坐的人又没了笑意,但很奇异的是,不吓人了,看着只是略略疏清,像是将化未化的一捧雪。
严温指着字条:“什么意思?”
褚阳面露诧异,“谨言慎行?给我们的?为了昨日的事?”
也忒记仇忒幼稚忒小气。
诏丘颔首,又补充了一句,“不止。”
他扫过严温,扫过褚阳,最终点过自己,“一起遵守。”
奇异的感觉更重,严温换了一个姿势,双手抱胸看他。
“什么事情能让你有如此觉悟?”
他觉得诏丘不对劲,板正得近乎陌生了。
诏某此行就为了这件事,说完就走,脚步停在殿门口,单手撑住门框,笑着回转,“别管这个,听不听吧?”
严温颔首:“听听听。”
褚阳则道,“这句话其实只需要对你。”
只要这位消停,什么都恢复正常了。
指尖叩了两下,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诏丘严肃道,“是哦。”
褚阳举着纸条,“所以,给我们干什么?”
诏丘的眼神掠过上面爪牙毕张的字体,笑吟吟来了一句,“搞连坐。”
转身出殿,严温嘀咕了一句,“感觉变了又好像没变,什么天雷能让这位转性?”
褚阳瞥过诏丘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的身影,微肃的面容倏然松动了一瞬,将字条折好揣好,“可能怕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