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慢慢下探,指腹干燥温热,顺着脉搏又往前贴了一寸,指节略微一抵就将这东西拱落。
手串磕碰的声音混着衣料磨擦的絮絮簌簌,在一片迷乱中也无比清晰,齐榭被惊得愣了一下,下意识要把手串捞回来,却毫不客气被诏丘按下去,粗暴丢走手串的修长手指到这时反而温柔起来,顺着指缝亲昵的扣进齐榭还要挣扎的手。
十指紧扣,唇瓣落在轮廓漂亮的喉结上,一大堆想说的话都被这个动作压得干干净净,齐榭不耐的蹙着眉,叫了他一声:“师尊……”
诏丘含混着应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这东西只是起一个次辅的作用,有和无其实区别不大,但他就是不准齐榭戴。
绵密的吻从颈侧移到嘴角,直到齐榭被他亲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忘了其他有的没的,诏丘才满意的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侧。
相扣的地方已经变得湿滑一片,齐榭的下颔搁在诏丘的肩窝,淡色的唇瓣却被咬得一片靡红,某一瞬他想要说一句什么,出口却成了重重的喘息。
紧闭的双眸倏然睁开,又不经意颤动着,到最后,什么声音都不得不吞下去,齐榭浑浑噩噩,只记得最后满眼昏暗,有人吻到了耳侧,温沉的嗓音被染上一层颓靡,“阿榭……别哭……”
他入睡的时候已经很晚,准确来说是半困半累昏过去的,所以究竟是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被抱着清洗干净身体,又是什么时候重新躺回来,齐榭一概不知。
他作息再定,有些事情也不能用常理推论,更何况有人实在闹得太晚,隔着层层帷幔甚至都可以窥到天光弥泛的迹象,他就算有熬夜的经历,也不是这么个熬法。
所以辰时初意思意思掀了一下眼皮,表示自己还晓得莫浮派早课的时间,他又毫不客气的阖眼。
片刻后,他顶着一脑门的困意,盯着身旁躺着的人。
脸还是那张熟悉的脸,眉睫如雪,肤若美玉无瑕,五官精致暗含凌厉。旁人沉睡了总是眉眼松弛温和许多,诏丘却不然,因为骨相更突出些,头首安静落在玉枕上,反而将脸颊上本就不多的肉匀了出去,从齐榭的角度看,略瘦又过于肤白,表情匮乏,反而显得冷冽。
但现在不是欣赏美貌的时候,齐榭微微起身扫了一圈,面色更加古怪。
诏丘双目紧闭,但并没有和他躺在一起,从上到下从头到尾都衣着整齐,白发束起,腰上扣着繁复华贵的弟子牌,脚上一双未褪的低调白靴,探出被面,悬在床边。
他整个人都压在本属于他的另一侧床榻被褥之上,只有靠近内侧的一只手钻进被面抓住了齐榭,相扣的十指被拉到心口的位置,还可以感觉到外袍上突起的梨花绣纹。
很不像刚起床,倒像是一夜未睡或是堪堪归家的旅人,带着一身松冷和风雪靠过来。
其实齐榭没被冷到,只是诏丘长靴边一层水泽挺显眼,一看就是出去过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觉得不公平,也忘了自己究竟有多困,侧躺着凑近了盯。
然而没盯多久,压在他腰际的手慢悠悠擡起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诏丘的吐息微热,扫过他的面容让人有点心痒。
“阿榭,别这么盯着我,我受不住。”
他说完就松了手,齐榭和人对视上,后者眉眼间的笑意未褪,果然是一眼清明毫无困意。
两人都顿了一下,还没等齐榭有什么合情合理的反应,诏丘单手一搂,连人带被褥拖到怀里,凑到他鬓角亲了亲。
拂过后颈的手指微凉,熟悉的熏香味之外,另有一种气息。
齐榭才开口,声音微哑,带着晨起的困倦:“你去哪里了?”
这个时辰,谁也不至于闲得发慌去熏香,所以这是衣袍余味,但除此以外,齐榭还从他衣摆和手上闻到一点浅淡的墨香。
“去了三层书室,写了一点东西。”
诏丘的下颔放在他头顶,嗓音带出余震,齐榭的头顶都在发痒,于是往被窝里缩了一下,也懒得去问他写了什么,安心阖眼。
诏丘搂着硕大一团被子,觉得不是个滋味,于是问:“要不要我脱了外袍陪你睡一会儿?”
齐榭倏然睁眼,擡头过猛,唇瓣不小心擦过了诏丘的喉结。
诏丘从善如流笑了一下,真的开始脱衣服。
外袍是新换的,但繁复华丽得有点过了头,诏丘脱了一层又一层,终于掀开被面搂过来的时候,齐榭忘了刚才脑中一闪而过的异样,终于后知后觉的有点……不好意思。
何止是有点,诏丘双臂环过来的时候,有什么熟悉的画面一闪而过,虽然动作和位置都不太一样,但齐榭立马就熟了。
诏丘搂着他亲了几下,越亲越不对劲,怀里的人怎么僵得像一块木头,耳根脸颊都红透了,眼神直勾勾又有点闪躲,似乎是想往回缩。
他福至心灵:“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齐榭干巴巴的回:“没有,师叔昨天才盯着我喝药和擦药了。”
诏丘沉默了一下。
不知道有人是不开窍还是故意装傻,他斟酌再三还是挑明:“我不是说那些地方……”
齐榭幽幽的眼神钉过来的时候,诏丘就绷不住了,笑声先是闷在喉咙里,沉沉的,后来直接搂着他笑得发抖。
他一边笑一边解释:“你沐浴之后我就帮你擦了一道。”
之前睡得太香,醒来后在琢磨诏丘为什么穿着衣裳,刚才又被抱得暖烘烘的,根本没有心力去察觉某个地方的一丝凉意是怎么回事。
齐榭试图挣扎一下:“生兰阁有这种药?”
诏丘努力捂着他,没让他看见自己的笑容:“就是没有,我找你师叔要的。”
齐榭感到一阵窒息。
完了。
虽然没想瞒,但也不是这么个昭告天下的法子。
他面无表情,为了表示愤怒立刻松了环抱的双手,犹豫再三,轻轻踹了诏丘一脚。
诏丘好脾气哄人,声音放缓,温和得不像话:“我错了,我下次温柔一点。”
齐榭毫不犹豫又踹了他一脚重的。
但连动两下,某个地方还是有一点微痛,再踹下去两人都要带伤,实在不划算,齐榭重重拿起轻轻放过,还是抱了回去,准备好好睡觉平心静气。
但诏丘的困意没有他那么严重,甚至越躺越清醒,床榻和怀里满满当当都是另一个人的气息,实在太让人心神愉悦,他忍不住俯首去亲齐榭的发顶。
齐榭昏昏欲睡,被啄了好几道也毫无反应,但心里对某人的行径一清二楚。
诏丘每亲一下,就会停一停,似乎是在找下一步该亲在哪个位置,齐榭就猜。
某一瞬温热的唇瓣才从眼皮上离开,齐榭猜他下一步肯定要亲鼻梁,于是略微动了动,从侧面变成仰面,结果那个吻落在了嘴角。
他本来快要睡着,直接被自己猜笑了,喉结滚动,胸腔都在震。
浅尝辄止的吻突然变得极深,温柔缱绻,呼吸交错,辗转间他们不知不觉又抱在一起,位置颠倒,诏丘反而躺到了里面。
被褥被扯得漏风的时候,齐榭终于受不了推开他,然后说:“师尊,我困。”
诏丘其实并不打算多做什么,大清早的折腾人,未免禽兽过了头,于是将他搂回来,被褥压好:“我抱着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