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2 / 2)

诏丘问:“为什么?”

严温说:“我问过。”

他以为这两人是因为什么小事吵起来,却从齐榭嘴里听得如此起始,难免心生不忍,见不得齐榭佯装无恙之下的一瞬痛彻心扉的惨绝悲意,斟酌再三,劝他:“救命之恩,并不是只有这一种办法可报。”

他彼时以为他们已然互通心意,并不是要棒打鸳鸯,只是希望齐榭不要放那么多心力在诏丘身上,太痛苦,也不太公平。

即便诏丘与自己师兄弟情谊深厚,他看了这么一段,也能立刻察觉出不妥。

齐榭被他强行摁在床边舒缓脸色,听得这句,良久未吭声,严温还以为他想歪了以为自己要做什么,正要解释,齐榭垂首阖了一下眼眸:“不是救命之恩。”

嘉州城中,若说将他们带离亲眷亡故大疫横行的苦海,云见山也有份,但他对这位云师伯却毫无大逆不道的心思。

真心两字,若只与行迹牵扯,谁人帮自己就爱上谁人,谁人救自己就爱上谁人,那世间深情未免来得太便宜。

不是这个交换的算法。

严温也愣了:“那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齐榭也问过自己。

甚至他还问过自己别的,譬如为什么是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有的苗头?能不能掐灭?能不能遏止?

这些问题他其实最初没想过,甚至根本没发觉,只是在他匆匆奔赴不明山要去见一个至关重要的人时,突然冒出头。

那天深穹长雪,灯火缱绻。

认真回忆起来,彼时诏丘还坐在地上,不远处是一口冰棺。

他的眼神扫过身上的衣裳,又在微微叹息后瞥过来。

齐榭突然就想起泊顶大会之后,诏丘甚至没有换去覆了一身白雪的蓝袍,下了须臾台也不与人庆贺,悄不作声去洞窟里给自己寻了一把上品法器。

那是一柄长剑,纹饰古朴低调,威势内敛。

诏丘一路绕过要来捉他道贺或是私下再比一场的诸多修士,笑吟吟将剑身放在他手里,然后很不正经地起哄催促:“来来来,取名。”

世人多说诏丘在泊顶大会上最后那一剑何其风光,脚下法阵金光冽冽,手中不阻杀气磅礴,回眸意气。

齐榭却只记得他含笑走过来时那一眼。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为佩剑赐名,缄言。

而不明山上,时隔十五年的重逢,他刻意走在严温后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小心和人对视上,一瞬生出的疑惑又在下一瞬有了答案。

道逢青山,蜿蜒回顾。

窗外是无边夜色,窗内是灯火辉煌,两相融汇,在茶案边打出一片朦胧的阴影。

诏丘的鞋尖偶尔踩到这一片朦色,却会莫名其妙被渡白一层。

他曾有过一个习惯,会在出神的时候揉摁颈后的某一块脊骨,因为那里受过伤。

后来他伤痛无数,根本揉不过来,反而弃了这个习惯。

严温现在就盯着他倏然伸出手指,在身后某一点按了一下。

许多大伤即便痊愈也会留下疤痕或是遗症,闻理长老的医术再好,他三天两头折腾自己伤上加伤,也总有些东西会在伤疤淡化的过程中不动声色地留下来。

诏丘现在按的不是那道伤,而是当日抹药的地方。

也许是指尖温凉和膏药的触感相似,他被自己冰了一下,反而收回了四散的神思。

严温连茶也不想再喝,直勾勾盯他。

他又没有再说什么火上浇油的话,所以严温这个表情动作,只是在又一次剖白之后向他讨要一个结果。

诏丘单脚支地,在回神的同时长腿往回收,极其利落地站起来。

身上的衣裳被雪浸过了好几轮,动起来甚至有点发硬,但他来不及换,单手扯走了已经被炉火烘烤得极其温暖的披风。

摆沿被挥展开一个漂亮的弧度,又顺着他的身形缠裹过来,严温看得一愣:“你去哪儿?”

诏丘在片刻间就收拾好一切,喉结被毛边挠得发痒,他随意拨了一下:“不明山。”

严温慢吞吞的消化着这猝不及防的行程,又被他问了一句:“山居里的冰棺收了没?”

严温当然回答“没有”。

将诏丘从不明山扛回莫浮派后,那地方他就没再管过,一是没想过那地方还会被派上用场,二是他看见那里的东西就觉得不舒服,索性荒弃。

他反应过来诏丘要做什么,满脸荒唐,双手撑着桌案跪起上身:“怎么,莫浮派容不下你,你要去睡棺?”

诏丘琢磨了一下:“差不多吧。”

一道澄蓝灵力倏然撞来,直接打在诏丘的腰腹,他后退几步,脸上是一闪而过的痛意。

诏丘其实裹好披风就一直站在原地不动,两人相隔不过三步,任何动作在诏丘的俯视之下都无比显眼。

严温根本没想到他不躲,硬生生甚至是松了一口气地挨了这一掌,让他想发难都没有借口。

诏丘转过来:“不生气了?”

严温怒不可遏:“你管我生不生气干什么?我拦得住你?”

他还以为某人留下字条,是有什么事让他改了主意打算继续留在莫浮派,这才守在居室里等着他回山门。

谁想到他就是为了问这么几句话,临了还是要走。

诏丘并不是想用这样自罪自伤的办法来逼迫别人消气,只是事急从权,他还有正事要做,只好缺德一把,然后走过去顺毛:“不生气了就跟我走。”

严温满头怒火被这盆温水一浇,只剩下一缕青烟,声音都是飘的:“什么意思?”

诏丘耐性:“长洐,跟我一起去不明山,我需要知道一些事情,只有你能帮忙。”

他的眼珠定定,脸上有无奈的笑意,严温被前后折转千里的说辞打得脑壳痛,很想问他究竟是什么事,情不自禁站起身跟过去,突然就明白了。

“他不告诉你,就是不想你知道。”

诏丘在等他,闻言看过来:“长洐,什么事情是非要瞒着人不可的?”

这个问题,严温不是没想过,但他总觉得齐榭或许是胸中自有乾坤而不愿宣之于口,也不觉得他会做出什么害人害己的大事,所以这么多年来,即便他隐隐猜到齐榭有所隐瞒,他也不想去挑破。

因为他晓得齐榭是稳的,定的,不会出大岔子。

但转念一想,“那他瞒了这么久,你非要晓得,不怕他生气。”

木门已经被拉开,夜晚的凉气灌过来,诏丘倚着门框等着严温拿佩剑,倏然一愣。

片刻后,他勉强笑了一下,“我倒是宁愿他生气。”

严温抓着不稽剑出来,诏丘颔首走出屋门,“反正不会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了。”

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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