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心(2 / 2)

香囊呈粉色,布面很柔和应当是价值不菲,上面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松树,同色的流苏穗子被同样笨拙的针脚压在囊包底,用来连接两者的白玉珠晶莹润白,成色颇好。

那胖老板道,他家中兄长不幸,正是被擡上宣殊门的染疫百姓之一,他生性多疑多虑,哪怕是得了寒疾也总忧心忡忡,觉得一去不复返,怕一病不起自此殒命,每每小病闹大,总是伤身伤心到快难以挽回的境界才肯折转。

正因为他这个性子,家中妻女放心不下,便由他最小的女儿绣了这个香囊,道里面放的正是曹门主派发的药材,护身安魂,以此祈求他平安,让他有个念想和盼头。

云见山接过这东西时也多留了个心眼捏了捏,他也曾学过医术,跟随褚阳采药不少,知道药材捏起来应该是个什么手感,感知到确是碎碎硬硬之类的一堆也就放下心。

他若不说,有人道这个纹样是个舞刀弄剑不谙绣艺的男子做出来的他也信,没成想是幼女亲制,绣艺确实很糙,但胜在心意。

既然得了央求,捎这么个小物件本就是顺手的事情,云见山便一口应下来。

回到山中,他自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居所,而是绕路先去了后山。

那时距离宵禁也就一个时辰左右,许多弟子已经不在后山,只有少数几个面生的医修在院外熬药,见他穿着素衣而非弟子服,但认出这是太山派弟子也就不做阻拦。

他按照胖老板给的名号一路寻过去,找到那位兄长将香囊双手交予,这才脚步不停地来寻诏丘严温。

他有些埋怨道:“师兄你当时还想拦我。”

褚阳听他抱怨,自顾自喝茶,不咸不淡地辩驳:“近日多事,处处小心总是好的。”

他自是这个性子,其他人都习惯了,便不在意,只云见山添了一句:“我知道,我捏过,还用灵力简单查过,没有什么怪物件。”

褚阳就点点头。

云见山笑容未消,手指轻轻拍打着大腿,身体前倾对诏丘师兄弟道:“事情就是这样,无功无过,但也算了却疑迹一桩,日后再查,应该不需再在此地下心力。时辰有些晚了,你们快回去歇息。”因为心情颇好,他又接了一句,“今日不留客。”

这个小屋子,若他真留客诏丘还不敢待呢,便故作嫌弃:“我只喜欢一个人睡的。”

然后带着严温和他们道别。

几人亲近,没有旁人时鲜少顾及什么礼节,褚阳懒得站起来送他们,诏丘也懒得朝他们作揖,颔首了事,临行前替他们带上门,不忘打趣云见山一句:“云师兄,褚师兄说的不错,此事再怎么积德,也无关疫病的改善,若你对如此小事都能流连,真到了消疫之日,恐怕会心喜得找不到北,还是赶紧收拾心情,魂肃神清,奔着正事要紧。”

云见山真觉得他被惯坏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调侃褚阳不够现在已经要闹到他面前,也顾不上什么师兄弟仁义,闭着眼,手背朝外挥赶他:“去去去,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我门外,严格究来也算违宵禁,若有谁此时一嗓子将什么宣殊门弟子叫醒,他们一状告到莫浮派,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拿师门和师尊惩戒威胁他,可真是戳中了这对师兄弟的痛脚,诏丘一边往外走一边压着嗓子:“云师兄你变了!”

在门被彻底关上之前,些许灯光借着门缝洒落出来,在规整的石子地上铺成柔和的一片,光晕压着他和严温的袍摆,目送他们远去。

门后褚阳见不得他们胡闹互掐,声音传过来有些模糊:“今日一行,也就这件小事可做慰藉,他笑再久,明日总是要好的,长溟你别管他。”

诏丘头也不回地低应一声,拉着严温向两人的居舍跑去。

门扉被彻底关上。

月光浅薄,满地冷清,夜色铺盖而来,凉风拢过又绕过此处,顺着两间院落的空处将残留的笑声与青瓦白墙隔绝。

诏丘以为,归结于藏书楼中困顿和促膝长谈的松弛,今夜必定有一场好觉。

然他在床上辗转却久未成眠,睁眼是漆黑夜色,阖眼是白日里见过的书册,却无一能叫他有睡意。

蹑手蹑脚掀开门帘去看隔壁的严温,自家师弟缩在被褥里睡得很沉,那便不好打扰了。

拜师迄今近三年,日日练功苦修,每每倒头就睡,即便偶有松和也未曾有这般状况,没有前鉴,自然也就没有应对之策,他只好钻回被窝在脑子里数星星。

只可惜这个法子有些幼稚,他消化不来,糊里糊涂生出点困意是已然是寅时正刻。

正在他谢天谢地,以为自己终于能睡过去的时刻,门外传来一阵哒哒声。

那阵脚步声低微,应当是知道此刻还在憩时,不愿惊扰他人,鞋底踏地衣摆摇曳悉悉簌簌,不细听很难分辨。

但这声音又不是约等于无,来人恐怕不止一个,脚步声有些杂乱,虽然收敛着但绝没到悄无声息的地步,不需要放开识海便可捕捉,听起来并不鬼祟,只是快得有些异常。

他们距离此地越来越近,诏丘犹豫了一会儿,瘫在床上没动。

脚步声没在门前停留片刻,而是径直往前。

这一片居舍是被大部队划拨出来的特例,因为门派各处建筑安置的要求不一,占来占去,留到这里已经只剩一片空地,堪堪能修建三处面东朝西小院,和住所最多的院群隔着很远的距离。

门内弟子图省心,分别划了一个院子依次供给此行中唯三派的亲传,由北到南是青天剑宗,莫浮派,太山派。

听着他们走去的方位,正是朝着太山派的小院,诏丘躺不住了,一骨碌爬起来,随意披上外衣就开始扒窗户。

此地修得规整,不仅内里布置一模一样,墙脚也是沿着一条线划出去的,在这里偷窥,诏丘只能看到三个模糊的青绿侧影守在门口,其中一人擡手轻叩门扉,低声说了句什么。

诏丘多留一心,早早开了神识,闭眼细听,便听得他说:“褚师兄,出事了。”

而后极短的时间内,褚阳和云见山匆匆拉开门随着他们走远。

此行为疫病,诸多门派自然是派医修前来为主,但这些个外门内门弟子都不是各家最紧要的修士,担不得此行之首。

嘉州城上界诸派能力出众的弟子不少,但天资卓绝且受尽心栽培的医修却实在寥寥。

诏丘虽然不太爱听自家闻理长老的唠叨,但他有一句话确实说得没错。

褚阳此子,天资绝非他类可比,即便是修行不勤,也自有灵性,枉论他志趣在此,昼夜修习。

归结于此,太山派将他派出来,确实极尽诚意。

但他厉害只是他自己的事,即便一干弟子以褚阳马首是瞻,但也不能过于废物,若是寻常事能处理便自行处理了,遇上大事才会真去叨扰这尊镇宅的新佛。

如此一来,诏丘立刻晓得恐怕出了了不得的变故。

他没犹豫,甚至在三人叩门时就做出了反应,飞速抓起披在身上的弟子外袍缠裹在身上,凭借着这些年起早贪黑的功力不需低头也能将自己捯饬得仪表堂堂,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这些人,直到注视着他们带着太山派两位师兄离开视线之外,确认自己此刻出去绝不会被发现行踪,这才收敛脚步声一路偷偷跟了过去。

而他居室之中,简单砍凿成的书桌之上放着一张纸条,那是他在穿衣服的空当从一方宽阔纸张上随手撕下来的。

若是上手摇醒严温,少不得要闹出点动静,且他这几日也颇为疲乏,诏丘不大忍心叫他随自己夜行,索性不告知,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将人留在这里。

纸条边缘坑坑洼洼像是被狗啃过,上面被随意抹出几个骨力洞达的大字。

“外出片刻,勿寻。”

最新小说: 偏爱成瘾 你明星,天天来警局备案喝茶? 妖族女帝是九尾狐,那我更喜欢了 重生之我竟是霸总初恋的白月光 陆总别作,太太她不要你了 炮灰前任重生后 漂亮备胎穿书之后 远离团宠小师妹,炮灰只想救师姐 贴贴!病态美强A忠犬又乖,得哄 蛟蛇之欲 把恐怖游戏里的NPC拐走 我们真的只是兄弟 穿越后我被反派徒弟压了 成为魔尊后捡到死对头猫 穿成男主崽崽的豪门后妈 影帝捡的小傻子发芽啦 科研大佬穿成小可怜后[快穿] 当小天师穿成豪门冲喜炮灰 好运小狗九十九次追妻 磕!室友不简单 和顶流隐婚后心动了 八零之走出枣儿沟 入赘后,小夫郎破产了 死亡公交:在副本里捡宝贝 偏离航线 明撩!暗诱!姐姐为我折腰 无色梦境 体院男大,惹他干嘛[竞技] 报告,贵妃带着攻略和皇后私奔了 我靠马甲撑起漫画高光 我能登录游戏 我的万人迷奴隶欺负我 我把星际技术上交了 快穿:清冷宿主被隐藏大佬盯上了 得罪清冷大师姐还想跑 当渣攻我是专业的[快穿] 当渣攻我是专业的 小情人既野又撩 女配有个团购群[七零] 夫郎是个娇气包 大婚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 会长姐姐对我蓄谋已久 仗剑行 不敢看中医的原因 [穿书]钓系海王他拒绝翻车 食人魔之人类世界历险记 重生之我要女主死 长相思 清冷学神是个小可怜 重生大乾:深山打猎爆宠小娇妻 刑侦:完美犯罪 今天师兄被迫捞人了吗 与君语 美丽有罪 绝世好师尊 赤松图木 被圈养的漂亮小可怜乖透了 穿成渣攻以后[快穿] 清穿之十四阿哥有了言灵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