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符(2 / 2)

不同于地势高绝不闻晨钟的莫浮派,下界不常下雪,冬日冷倒是冷,寒风萧索家家闭户,远望是无边屋舍或是没甚差别的高山,毫无趣味可言。

他站在门口不自觉的摩挲臂膀,冷气灌入鼻腔有些刺痛,闭着眼以拳抵唇低低咳嗽几声,张口到一半,反应过来齐榭不在他身侧,想找一件斗篷或是披风的主意就此作罢。

孟家仆从见他起来,又一副打算说点什么的模样,以为他是要传唤自己,不等令出,自觉机敏的端来一应晨起用具,又恭恭敬敬道仙师起得早,用过早膳有何安排。

诏丘奇怪的很,看着隔壁孟今贤的屋子:“不是去这处?”

那仆从就在等他这个答复,闻言欢欢喜喜的走了,诏丘无意用膳,转到屋内桌案前坐着,只倒了一杯暖茶来喝。

房门大开,冷风灌进来吹得迎门两扇屏风微微颤动,然不一会儿这动静休止,诏丘不需要回头,便晓得是孟家的老头子得了耳报神已经赶了过来,一回头,果然看见眼熟的一顶黑风帽,身形矮胖,一双脚被拦在门槛后面,身躯向前倾,一副将进未进不敢进的模样。

老头子身后还跟着两列仆从,瞧着数目可观,一直低眉顺眼的两手相搭在腹上,望过去都看不见正脸。

桌上饭菜未动,老头子生怕是自己到早了,心急惹得他不快,一个眼色使过去,身后的两列仆从便埋着头后退。

他们头埋得极低且未曾擡头,好像看一眼屋内人便会被挖掉眼睛,急匆匆的退避三舍,即便如此,这些仆役也能顺当的接到老头子的令,忙不叠的退了一大半。

诏丘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绝算不上粗糙,因为门户大开,阴风连绵不断的摧残,倒有些发冷,或许还泛白,但也没有什么皱纹和伤痕。虽然一头白发失之可亲,但怎么想也该是奔着长辈的沉肃去,没道理会如此令人心生畏惧。

他又看了一眼最前面的老头子,眉间川字纹绝非一日之功,虽矮胖,气势却不容亲近,叠着手不事动作时,尤其透着点居高位者惯有的狠厉。

想必是这家家规森严,上令如山,仆人不敢不从,与他诏丘无关。

一杯茶抿完了,心中盘算也有了□□,诏丘放下茶杯,在最后一名仆从消失在视线之前站起身,广袖朝后一挥:“走吧。”

老头子投过来的眼神有一丝诧异,在晃过桌上不曾用过的饭菜后定在诏丘脸上,看到后者一脸平静无谓,不再多说什么只侧身让开房门,垂眸道:“仙师请。”

下界百姓和上界修士若无因缘绝不会牵扯在一处,也就鲜有两者深交的说法,修行人不至于看不起平头百姓,但总是带着点清高孤傲,因此修士除祟,下界人士往往做小伏低,生怕修士一个不乐意,事情不办干净,惹出无尽的祸事来。诏丘不喜这样的作风,但也不好突兀的叫人改,否则便更显得仗势欺人。

虽则孟家人找他来并非走的明路,用的是叫人不齿的阴私手段,但毕竟是有求于人,见他出来还是微微躬着身子就要作礼。

诏丘眉头一跳,眼疾手快的向前迈了一大步。

他确实不大喜欢这种尊啊卑啊谁高谁低的作风,以往最常做的便是把人家的手托起来,再微微端一端架子,承沐清风融泽道法的道一句:“职责所在,必尽力而为,不必多礼。”将一干百姓感动得涕泪涟涟不能自已,但显然此处并非此意。

孟家人的作风脾性他暂时摸不透,但瞧着目前的几桩事,他应该也是喜欢不起来,既如此,更是无意受礼硌硬自己,白白折寿。

老头子的礼数做的尤其熟稔周全,语气动作都端得正好,不卑不亢然敬意满满,见他避过自己的礼也不恼,状若无事的走在最前面引路。

两列未退干净的仆从又跟上来,浩浩荡荡占了一廊,风帽老头将门推开半扇,示意诏丘进去,然后自己也跟着过去,将一众仆从关在外面。

门扉相扣的一瞬,屋外光亮也被挡得一干二净,屋内光亮不重,只影影绰绰看见一些用具的轮廓。

诏丘心下清明。

两间屋子不过一墙之隔,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他们二人前来也算合宜。老头子既然叫了这么些仆从,却让他们垂首不观不言,想必这些人的用场从来不是进来帮忙,恐怕是反其道为之,若有不测,来围住自己的。

且不说他为何觉得在昨夜缠斗后,这些人能真的困住自己,即便他猜错了,这些人不为他而来,只图不走漏风声,或是免得屋中人不出意外,想必也不会是什么正大光明的手段,体贴温柔的对策。

孟家真是有意思得紧。

老头子并未有一句解释,待到屋内大暗,面朝屋内低声道:“接下来不论看到什么,仙师都莫要见怪。”

诏丘低叹了一口气,因他早知道屋内有何人何物,发生何事,如何解决,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装作不知,且因此不得不演戏,属实累得慌,他双手抱胸淡淡“嗯”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无异:“知道了。”

老头不比修士可用明火符,只能移动脚步拿着火折子一盏烛灯一盏烛灯的点,于是屋内景象也就随着昏黄的烛火一寸一寸的明晰起来。

不同于昨夜潜行而来,匆匆之间只能看到屋内众多符咒福牌的大致轮廓,屋内灯火渐明,被忽略的诸多物件此刻见光,细处的种种木制雕篆,和其上符文流转在诏丘眼里就变得格外醒目。

他原以为这些东西是被胡乱塞到房里,毫无章法的填满了屋内角落只求一个心诚则灵,此刻细看,却发现看似杂乱的物件并非毫无条理可言,譬如东北角只放符纸,符文个中不尽相同却都可归于守生一类,虽数量众多,但符阶偏低,品相也很一般。

正东放了中阶符纸,虽仅有三张,但朱砂深红,符文匀整印记繁复,张张都是上品,和此一比,屋内东北一角的符纸效力自然逊色不少。

诸如此类种种,功用不同,布法不一,以一种极其诡谲隐秘的方式,垒成一个不动声色的……阵法。

诏丘擡脚走向东侧,佯装不经意的翻看,指腹划过质感细腻的纸面撚了撚,定在最底下一角,然后倏然收回手垂着眸。

上面没有他想找的私符印记。

枉论私人,连归属于哪门哪派的宗门大印也没有。

符纸无论是卖予修士还是流转到下界百姓家,理应昭明归属,若符纸无碍,效力卓著,便能裨益符主扬名。若生差池,追根溯源和再加修进都是便宜,但诏丘颇为仔细的瞧了,这三张符纸除了板正的符文清晰明了,从头到尾都只能归于无名氏,更不知是出自哪派弟子之手。

孟家事也算秘辛,既然不欲外人知晓,也无意与外人牵扯,求一张无名符虽困难,却也并非不可行。

老头看着年老,手脚却很利索,这一会儿已经点着大半蜡烛,从屋内一角绕了一个弯又要回到诏丘这边,诏丘随意错开一步,走到房间另一处,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实则眼神并未聚焦在眼底,而是落在虚空某处思索着什么。

世间符咒何其之多,且不说各门各派的秘术,即便是广为人知尽皆可用的符咒也不计其数,正派弟子、散修、邪修都能习得的符咒大多以低阶为主,但亦有中阶高阶一类,因为符文好记画起来也简单,入门修性或是进阶控笔都可借此,可谓用途广泛。

但正因为太过广泛,人人都会,且个个画的标准,刻意区分也就无从谈起,诏丘刚才看的三张便属于此类,纸张同质,笔画规整匀齐,下笔停笔几乎是毫无差别。

诏丘却一眼看出,这三张符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最新小说: 偏爱成瘾 你明星,天天来警局备案喝茶? 妖族女帝是九尾狐,那我更喜欢了 重生之我竟是霸总初恋的白月光 陆总别作,太太她不要你了 炮灰前任重生后 漂亮备胎穿书之后 远离团宠小师妹,炮灰只想救师姐 贴贴!病态美强A忠犬又乖,得哄 蛟蛇之欲 把恐怖游戏里的NPC拐走 我们真的只是兄弟 穿越后我被反派徒弟压了 成为魔尊后捡到死对头猫 穿成男主崽崽的豪门后妈 影帝捡的小傻子发芽啦 科研大佬穿成小可怜后[快穿] 当小天师穿成豪门冲喜炮灰 好运小狗九十九次追妻 磕!室友不简单 和顶流隐婚后心动了 八零之走出枣儿沟 入赘后,小夫郎破产了 死亡公交:在副本里捡宝贝 偏离航线 明撩!暗诱!姐姐为我折腰 无色梦境 体院男大,惹他干嘛[竞技] 报告,贵妃带着攻略和皇后私奔了 我靠马甲撑起漫画高光 我能登录游戏 我的万人迷奴隶欺负我 我把星际技术上交了 快穿:清冷宿主被隐藏大佬盯上了 得罪清冷大师姐还想跑 当渣攻我是专业的[快穿] 当渣攻我是专业的 小情人既野又撩 女配有个团购群[七零] 夫郎是个娇气包 大婚 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 会长姐姐对我蓄谋已久 仗剑行 不敢看中医的原因 [穿书]钓系海王他拒绝翻车 食人魔之人类世界历险记 重生之我要女主死 长相思 清冷学神是个小可怜 重生大乾:深山打猎爆宠小娇妻 刑侦:完美犯罪 今天师兄被迫捞人了吗 与君语 美丽有罪 绝世好师尊 赤松图木 被圈养的漂亮小可怜乖透了 穿成渣攻以后[快穿] 清穿之十四阿哥有了言灵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