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浮(2 / 2)

小娃娃生得矮,只到他腰胯,于是他一板一眼的答:“子舟。”然后视线顺着绣着梨树枝暗纹,衣襟滚了银边的衣裳往上去,直到仰起头,才看到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鬓线流畅柔和,长眉压眼,眼瞳是浅色的,像掌门曾送给师兄们的极品琉璃珠,一眨眼,笑意从上翘的眼角溢出来,风流多情,子舟立刻红了脸。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这人一副好皮囊,却是眉发尽白,强撑着精神气,看着病怏怏的,是以那动人一笑,也带着一点美人垂泪的悲意。

且他握着来人的大手,分明感觉到其上有一道突起,非天生可得。

修道之人不免杀伐,刀剑竟然在这样的人身上留下这样突兀的疤痕,不知道是谁手欠,竟敢伤了美人。

他被惊得说不出话,连问来人姓名都忘了,只是呆呆张大嘴望着,直到脖子仰痛了,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严温是正儿八经走过来的,不刻意压着步子,是以一干人隔着老远看见他,立刻整理了衣裳作礼,唤道:“掌门。”

诏丘回过头,心道自己师弟这时候倒是威仪满满,他拉着子舟走上前,严温立刻作揖礼:“师兄。”

要说他如今也是个撑门户的掌门了,见面叫一声就好,非要行礼,弄得诏丘怪不自在,他就要虚擡严温一把,身后弟子躁动起来。

要说,能让掌门行礼还叫师兄的,除了听说已经闭关十五年不知道还出不出关的那位,就只有太山派的前任掌门和长老了吧?

云见山掌门已经过世,现在继任的是他的儿子云屿,那这一位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岐黄圣手医道天才褚阳长老?

哎呀呀真是长见识了!

他们就要见礼,子潜比他们更快,甚至为了澄清什么,刻意说得更加恭敬:“弟子拜见师尊,长溟师伯。”

然后一干弟子该忘的不该忘的全忘了,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是小手还被诏丘攥在手里的子舟大着胆子嗫嚅了一声:“长溟长老?”

诏丘早忘了自己的来意,微微点头,把萝卜头一样的孩子交给还在神游天外的弟子们,顺带嘱咐了一句:“记得擦药。”

然后跟着严温走了。

身后炸开了锅,弟子们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最大声的是最小的子舟,他激动得话音颤抖:“长溟长老!长溟长老拉我了!竟然是长溟长老拉的我!子征师兄我不洗手可不可以……”

子征比他沉稳一点,直说:“不行不行。”

子舟试着打商量:“那可是干榜第一哎……”

诏丘本来觉得好笑,听到了末尾这一句,脚步一顿,片刻后状若无事,没再回头看,转而对着让他一步,紧跟在他身后的严温:“你来找我做什么?”

严温看着众弟子已经离两人很远了,压低声音:“师兄,该喝药了。”

诏丘立刻刹住脚,利落倒了一个拐,折去了和浮阳殿全然相反的一条道,迈开大步。

严温快他一步挡在他身前:“师兄,你听我说……”

诏丘视若无睹置若罔闻,恨不得世上没有这样锲而不舍的师弟,眉头深锁连连摇头:“不听!”

被强行扛回来他尚且能容忍一二,但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严温气结,就要开口再劝,诏丘找了一个刁钻的角度已经溜走,前者看着他的背影,顾不得其他,朝他远走的方向甩去一张定身符,快步走过去:“师兄,你这般不爱惜自己,叫师尊师叔如何放心把莫浮派交到你手上?”

这种最低阶的定身符于诏丘只是个虚设,但这毕竟是于十五年前的他而言,如今从棺里爬起来也不太确定自己功力所剩多少。

他略微动了动手指,所幸灵力仍能发挥效用,立刻助他挣脱了这张定身符的禁锢。他刻意走远些以防严温再偷袭,嘴上不停:“何必交给我,我看你这掌门做得不错。”

天地可鉴,他此话一万分真心,虽则权势一类总引人相争,不少门派动荡都是归结于此,但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好师兄,晓得审时度势且向来不爱争执,一个掌门位而已又不是给不起,既然师出同门,这个宝座谁坐都是一样的。

但严温显然不这样想,他察觉出诏丘想溜走的意图,开口拦:“师兄,既然你回来了,这个位置我是绝不会再坐的。”

诏丘悄摸着迈出去的步子一顿,一寸一寸转过头颇有些不满:“你在说什么?”

掌门之位又不是大白菜,不由得他胡闹推来送去。

严温抿了抿唇,声音有些艰涩:“这本是你该坐的位置。”

作为莫浮派的首席弟子,诏丘自然是被盯着长大的,毕竟这样多的修仙门派,大弟子传承尊长衣钵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诏丘一开始也这样觉得。

但学着料理门派并不如学习法术轻松。

诏丘对着各宗派的宗谱册子背了几天,愣是连个掌门人也没记得囫囵全的时候,他就隐隐晓得,自己可能罔担首席弟子,未来仙尊的名号。

但最折磨人的是,上一任掌门一开始只收了他一个徒弟,他深知重任在肩,且别无选择,不敢造什么大次,在端架子费心力一途上走得很艰辛。

直到后来师尊他老人家终于又挑了一个稳重的世家子弟来做他的二弟子,诏丘眼清目明心里敞亮,知道自己不是个当掌门的好料子的事终究被发现了,这个重担十成十要交给他这倒霉师弟,心里才松快下来,逍遥了好几年。

如今这已经在掌门位置上坐了十五年的好料子冷不丁说出这样的话,诏丘琢磨着不对劲,脸上换了另一副神色,伸出食指,指节叩在正殿后小书室的桌案上,笃笃两声:“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被厉声质问的严温眸色清明,也不含糊,直接对着诏丘劈下一道惊天大雷,他道:“我没有掌门手谕,更没有掌门印鉴。”

诏丘心道果真是时移事易,权贵的位置好磨人,以前连撒个慌都要抖手指的板正师弟,诓人如今已经不打草稿了,修真界近些年的风气都成了什么样,好好一个人被糟蹋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脾性!

严温看他不信,恨不得赌咒发誓:“若有作假,毕生修为散尽,不得好死!”

这话可信度要高上许多,但还不足以骗到诏丘,他一腔责任心上来,势必要将这脾性掰正了,也不揭穿,只顺着他的话:“那你平日的谕令……”

严温正色:“用的我的私印。”

“门内弟子服你不难,其他八派四宗十六门呢?”

严温叹了一口气:“师兄你当年陨没,我对外称你闭关,暂代掌门一职。”

“若还是不信呢?”

严温甩甩袖子:“打一架便是,总不能丢了我莫浮派蜀中第一派的面子!”

诏丘啧啧称奇。

瞧瞧!滴水不漏!

他摇摇头,就要拂着衣袖虚端师兄的架子,坐在他身边的严温又一道惊雷。

他凝眉攥拳,神色复杂难辨:“其实当年,师尊师叔走在你前头。”

诏丘攒起来的笑意一霎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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