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瞧瞧是哪位婶子在嚼舌头?”
不等双方再起争执,酒馆楼梯口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不消片刻,二楼走下来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这么冷的天,少年郎却身穿圆领薄衫,腰缠金玉蹀躞带,脚踏皂靴、手握横刀,一瞧就是显贵世勋家出来的。
少年没走几步,一个小厮蹬蹬蹬追下来,臂弯挎着一件镶金边的外袍,着急忙慌地対青年喊道:“少爷你穿上外袍!不然叫王爷瞧见了,小的得掉一层皮啊!”
主仆两人一露面,堂下立即落针可闻。天子脚下,随便扔一块石头都能砸到达官贵人或是皇亲国戚,众人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该打听的也早都打听好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南征王、现在的护国公之独子,阮征。
世人皆知护国公大名,一个原因是其战功赫赫,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护国公终生未嫁,而是娶了一个男子。这男子身份不一般,乃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小今上五岁不说,更是比护国公小了整整一轮!
嚯!护国公的相公小他十二岁,堂堂一个王爷入赘给一个小哥儿,哪件事单拎出来都值得坊间津津乐道几年,偏生两件事的主人公还是那两个人。
护国公成亲三年后才得阮征这一个儿子,之后肚子也没传出来消息,这小世子真真儿是尊贵无比的人物,听说当今太子都还要礼让他几分。
方才还嚣张无比的几人,这会儿都不约而同噤了声,生怕哪句话没说対,惹得这位爷将人发落了。阮世子的跋扈名头,不说京城内外,就是远在江南的学子也有所耳闻,自然无人敢招惹。
阮征走到大堂,见方才人声鼎沸的人群顿时变成胆小的鸡崽子,无趣地翻了个白眼,手臂一振,任由赶来的小厮给他披上外袍。
穿上外袍,阮征就大踏步往酒馆大门口走去,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却又收了回来。
阮征一个转身,凤眼睨着注视着他的众人,嗤笑一声,“爷看你们都是七尺男儿,在江南安逸久了,都忘了是谁打下的江南了吧?”
谁打下的江南?自然是南征王,一个小哥儿啊。在小哥儿打下的地盘上安居乐业,又说着瞧不起小哥儿的话,一群七尺男儿却做着放下碗就骂娘的事,孬种成群。
吴为为首的几人一听这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既憋屈又不敢反驳,最终还是面色难看地朝着阮征拱手讨饶。
哪知阮征面上一变,无所谓地摆摆手,“诸位继续唠,爷听着倒是比巷子里的婶子说得好听,多说几句也无妨,这太平盛世的。”
语罢,不管酒馆众人是何脸色,阮征将横刀别在腰间,一转身便走进了鹅毛大雪之中。
被这么一通指桑骂槐,今日这酒也喝不下去了,一群人结了酒钱,陆陆续续离了酒馆,各自回住地温书。
“少爷别动气,那群酸书生怎么比得咱公爷?生他们的气可不就辱没咱公爷了嘛!”
阮征虽然是十五岁的少年郎,却生得身高腿长,步子迈得又快又大,小厮追在身后,直累出一身薄汗来。
“我同他们置什么气?本事没有,嘴上功夫倒是厉害得很!”阮征慢下步子,也是対那群酸书生嗤之以鼻。
闻言,小厮连忙俯身附和,“是是是,少爷说得対,他们......哎!这是谁家孩子!”
小厮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一个小孩忽然绕过前面的路人,一头撞到阮征身上。阮征倒是没事,那小孩一屁股摔倒在地上,一脸懵地擡头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懵了会儿,小孩儿竟然没哭,坐在地上就软叽叽地给人道歉:“対叭起,崽崽叭是故意、故意撞你的~”
说完,崽崽扭扭屁股想站起来,未果,便两只小手撑着地,打算翻个身再爬起来。然而大概是穿的衣服多了,好一番挣扎也没能成功爬起来。
阮征本以为那小孩儿就要扯着嗓子大哭,然后引来过往路人的指指点点,没想到一个愣神的功夫,小孩儿朝他道歉了不说,还撅着小屁股在地上拱来拱去。
挥退要上前呵斥的小厮,阮征蹲下身,恶趣味地看着崽崽乱爬。直到崽崽发现爬不起来,打算换个姿势再努力,他才一把将人捞起来,“你是哪家的小娃娃?撞了我还想跑?”
这话说得属实欺人太甚,崽崽还没有他胳膊长,摔一跤都爬不起来,不说跑不跑的问题,就是谁撞了谁都还说不清呢。
忽然脱离困境,崽崽立刻扬起招牌小脸,带着俩小酒窝跟人道谢,还不忘回答问题,“崽崽系宋七家的,也系沈唧啾家的!”
在家时常有人这样逗崽崽,问她是谁家的,两位爹早教过她怎么说了,奈何爹们的名字太拗口,崽崽说不明白。
阮征被这回答逗笑了,虽然他也听不明白,还是起了继续逗弄的心思,“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崽崽!我叫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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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做了一天实验,晚上买了个烤红薯和一包糖炒栗子,宝子们都去吃!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