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洲弯腰,把脑袋探到两小只伞下,只见崽崽手里拿着块糖,还要往陆行川兜里塞,于是他幽幽开口道:“崽崽在偷偷吃糖?”
“崽崽没有偷吃!系姨姨给的!”小家伙扬起一个求表扬的笑容,转而举着手把糖递给沈之洲。
沈之洲也不害臊,接了闺女的糖,就真放嘴里吃了。
崽崽一只手扒住陆行川的胳膊,垫着脚眼巴巴地看着她阿爹,阿爹一口都没给她留,再眼巴巴地瞧一眼她爹,只见她爹正看着阿爹笑没有主持公道的意思,于是小胳膊往嘴上揩掉不存在的口水,就牵着陆行川走在前面了。
见崽崽一边走一边咂嘴,好像已经吃到糖果了,陆行川将还没揣热的糖塞进崽崽的兜里,顺手拍拍软乎乎的小肚子。他就知道崽崽留不住糖,会被沈夫子骗走的,都被骗这么多次了还不长记性,唉。
“嘻嘻!果果香香!”崽崽有样学样地拍拍自己重新鼓起来的兜兜,对着陆行川滋着一口小白牙,笑成了星星眼。陆行川摸摸她的一边羊角辫,抿着嘴角牵着她走了。
沈之洲得了糖,边吃边凑在宋清耳边悄声说:“崽崽是不是有点憨啊?”这话不能让小家伙听到,不然小家伙一生气就不理他了。
宋清笑睨他一眼,“她多大你多大?得了便宜还卖乖!”
淅淅沥沥的细雨像蝉丝一样,落在青石街道边,落在印花油纸伞上。一大一小两对身影,各自诉说着彼此的趣事,渐渐远去。
——
去年舅娘的砂锅粉铺子攒了钱,恰逢一个后院的两家铺子不景气想出手了,就把三间铺子都盘下来,内里打通了再装修一番。
今年王兴礼两兄妹开始说亲了,舅娘便把铺子两年的盈利划到两兄妹名下,又一人给在县里相看了一个小院子,就等今年再攒点钱买下来了。
为这事儿老二老三家还来闹过,说二老给王兴礼买房就算了,可不能给王晓晓也买,不然以后都是别人家的了。有那闲钱不如再攒几年,送几个孙子去上学也是好的。
舅娘指着两家鼻子好生骂了一通。都分家几年了,分家之后的财产老两口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哪里有儿子教老子、儿媳妇教婆母做事的道理?
这店打一开始就是王兴礼王晓晓俩人出力多,王晓晓手脚麻利,做得还比王兴礼好,那小院子是她应得的。
老两口虽然确实有些偏心两个老幺,可本该分给两人的地也分给老大家了,毕竟二老是和老大家住的。兄妹两个得了县里的小院,一分地也没了,也还算公平。
现在白溪村家家户户都种起菌菇来了,有商队收也不怕坏在地里,可不必县里人挣得少,要让老二老三家把地给两个小的,县里的院子换给他们家,他们还不会愿意呢!
总之这事儿没得商量,分家后说好每年给二老的米都没给,二老也不会因为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一两句话改了主意。
为这事儿,宋清便在县里盘了几家酒楼食肆,一家挂在二老名下,留着以后养老用。虽然大表哥和大表嫂都不是心坏的,老人家还是要有傍身的东西才过得自在,哪怕以后不想和儿子家住一块儿了,怎么过都不用看人脸色。
因着新盘的店面大,舅娘管不来,还要张罗着给兄妹俩相看人家,宋清便一并请了人打理。
夫子食肆就是那时候一块儿盘下来的,规模也不像刘记酒楼那么大,就卖卖火锅烙锅烧烤什么的,吃一顿饭至多不会超过五百文钱。现在普通人家也挣钱了,有什么高兴事儿或是想打打牙祭,少点几个荤菜也都能吃得起。
沈之洲现在就带着两个小的坐在夫子食肆二楼厢房。这间厢房不算大,是特意给一家人留出来的,因此一到地方,两小只就脱了鞋上矮榻,趴在窗边往下看。
“沈夫子考完了?”食肆掌柜的领着店小二进门,在店小二给几人上茶饮的时候,就立在一旁和沈之洲说话。
沈之洲也笑着搭话,听听这几日食肆的状况。也没什么大事,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但也是喜事:这个厨娘家抱孙子了,那个跑堂小二回家娶亲了。沈之洲便请掌柜的替他和宋清封一个大红包,再给人多放几日假。
“我给放了五日假,待会儿就叫人跑腿送红包!”掌柜的也高兴,这东家心好出手大方,他们底下人做事儿都尽心些。
“什么红包?”恰好这时候宋清提着打包好的瓦香鸡回来了,一进门就听见红包。
也是因为跑堂小二少一人的缘故,别的小二也忙活着不得空,宋清把人送到食肆,便打着伞去隔壁街打包瓦香鸡去了。
往日这活儿都有小二做,不管是夏日消暑的西瓜凉粉,还是冬日驱寒的酸辣汤,只要食客点名要,店里小二都能跑腿。跑一趟店里给一文钱,有时候大方的食客也有小费,可不就人人都想跑嘛!
掌柜的瞧宋清回来了,非常有眼力见,跟人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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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隔代亲隔代亲,崽崽来阿奶抱抱(bhi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