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福仁心里得意,面上恭敬地回道:“启禀大人,正是。”
“可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孙县令又问一遍。
“并无。”曹福仁似乎已经看到自己无罪释放的情景了,侧头不怀好意地打量白溪村众人,今日之仇,过几日他便讨回来。
宋清看他死到临头还不知道,轻蔑地移开目光。
“师爷可将曹县丞供词记好了?”孙县令瞥向下首的人。
师爷放下毛笔,回话道:“启禀大人,记录无误。”
随侍立即取了供词呈上。孙县令大致看了几眼,将之扔在桌上,向随侍打了个眼色。
那随侍毫不客气地抓着师爷的后脖领子,一把将人提开,自己拿着毛笔取而代之。
堂下跪着的曹福仁见此情景,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泞阳县县丞曹福仁,”孙县令缓缓开口,随侍奋笔疾书,“伙同其子曹裔,强占幼童共计一十四名,奸污致死,罪无可恕!”
“大人!”曹福仁瞪着双目,正欲辩驳,又是一声惊堂木响。
孙县令语调都不曾改变,接着道:“在位二十七年,贪墨无数,仅最近五年期间,收受贿赂、搜刮民脂民膏,总计四千三百两纹银。”
“冤枉啊大人,下官一向爱民如子,怎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曹福仁这下既惊又惧,跪立起来向前膝行两步。
他确实贪污不假,甚至比孙淑一说出来的还要多,可这罪他不能认呐!就是认了残害百姓也不能认了贪墨呀!
大平律法,贪墨达五百两者,处以死刑;达一千两者,满门抄斩!四千多两银子,几个曹家都不够杀的。
曹裔自打进了公堂就怕了,跪在地上直都直不起身来,这下子下/身直接晕开一片水迹。
“爱民如子?”孙淑一讥诮地笑了一声,“那你说每月给几十四个孩子家一两银子?
“本官倒是想向你讨教讨教,你一月六石俸米,就算全部兑换成银钱也不过十两八钱,你全家上下是都吃shi吗?如何拿出的十四两银子!”
她上任之前就派人过来查看过泞阳县现状,上任后一直在搜寻曹福仁的罪证,今天他是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
曹福仁哑口无言,支支吾吾道:“是、是平日攒下的!下官做宁阳县丞二十七载,自能攒下这些家底!”
“不知悔改!”孙淑一将手边的复刻账本扔下去,直直砸在曹福仁怀里。
曹福仁一翻开账本就认出,这都是他这几年贪污的罪证,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
“曹福仁为害一方,贪墨四千三百两纹银,本官裁定其罪不容诛,足以满门抄斩;暂收押监牢,待上达知府后再做定夺。”
“不可能!”
谁知那曹福仁直接摔了账本,径直站起身,怒斥道:“这县衙里可都是我的人,我在知州府里还有个表兄,县令大人要动我?可得考虑考虑!”
“本官先替你表兄谢谢你。”孙淑一好笑地说,满门抄斩的名单里看来又要多些人了。
料想曹福仁那表兄也不是多大职位,不然他还能做二十七年县丞?怕是早都收拾包袱跑去矩州了!
“忘了告诉你,矩州知府是本官叔父,当朝大理寺卿恰巧正是家父。”
曹福仁直接傻了,碰一声跪下来,想组织语言挽回一下局面,却发现再无可说的了。
“供词好了?”
随侍将供词呈上。
孙淑一仔细看完,“那便画押吧,弄好了赶紧关进大牢——别留在这儿污了乡亲们的眼。”
随侍才把供词放到曹福仁面前,便有反应过来的衙役惶恐而又迅速地过来,按着曹福仁按了手印。
“哟,怎么敢麻烦官爷?”
“大人饶命,小的、小的都是身不由己啊大人!”满堂衙役小吏全都跪了下来,边磕头边求饶。
“行了,”孙淑一一句话,大堂上瞬间又安静下来,“有罪的赶紧认,没罪的脱了这身皮赶紧滚!别想着浑水摸鱼,曹福仁本官都收拾了,还治不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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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县官是不能判处死刑的,要上报州府或是上达朝廷,上头批准了才能实施
罪不容诛:罪大恶极,处死都不能抵偿(如果知道的宝子们请忽略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