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
光人们的城市如同一片永不休止的梦境。姿态各异的建筑欣欣向荣、向天空伸展,几乎找不出重复的两栋,然而彼此之间却又有着和谐的韵律、互不冲突。高空中悬浮着成片的“屋舍”,有些与地面以藤蔓般的结构连接,有些则完全是漂浮状态。
道路上没有载具——实际上连道路是否存在都还不是特别明确。光人们作为魔法生命全部都拥有飞行的能力,不需要在城市之中弯绕,想去什么地方直接从空中飞过去就是了。
月蒙和星光带着埃林升上高空。埃林简陋的气泡外壳虽然提供了飞行的能力,但与星光这样的魔法生命体相比就是飞艇与巡航机的区别了。星光以魔法构筑出了无形的力场,牵引着埃林与他们一同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三人不断升高,埃林能够看到的范围也越来越大。他能见到城市以外的大地,深紫色、深绿色的植被一路向着远方蔓延,和缓的丘陵如同温柔的波浪向着地平线浮动。他没有见到任何山脉,平坦的土地覆盖了视野内的整个世界。
深蓝色的天空和片缕云彩,以及高悬的暖日,这些便是埃林唯一感到熟悉的事物,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与他常识中的世界完全不同。
随着飞行继续,逐渐有其他光人的影子从四面八方出现,与他们飞往同一个方向。远远能够看见一处极其巨大的建筑雕凿在大地之上——那是一道庞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白色圆环。
埃林此时所处的位置已经接近较低的云层。即便从这里看,那道巨大的圆环依然占据了近乎十分之一的地面,并且还在随着他们的接近在视野中不断扩大。
“那里就是无穷广场吗?”埃林以法术波动的语言问道。
“是的。”星光回应,“那里是十六人议会通告规则和法案的地方。”
“有必要修得那么大吗?”
“为了照顾体型较大的人。”星光说道,“你将注意集中到那边。”
埃林顺着星光的话语中所携带的方向望去,这才发觉天空中的太阳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两轮。再仔细分辨,他才发觉那实际上是一团巨大的发光体正在从更高的高空飞快落下,与他们一样朝着那道圆环飞去。
“有些人在成为人类前是海洋生物,或是巨型大气生物。”星光解释道,“他们因为过于庞大的体型无法在地面生活,大多会选择在天外构建自己的住所。”
那团庞大的光芒越过了埃林三人的侧面,他才发现那实际上是一条有些类似于鲸鱼的庞大魔法生命体。他同样有着躯干与四肢,但看上去更像是鱼鳍,正以一种难言的优美姿态向着前方游去。
不仅仅是那条巨大的光鲸,姿态各异的个体从逐渐出现在埃林的视野中。有些类似于虫,也有些如同水母一般漂浮。一个外形巨大的光团其构造不断以二分形,形成了一团瑰丽繁复、如同鲜花的生命形态。
随着时间过去,无数魔法生命从四面八方汇聚向地面的巨大白色圆环,埃林才忽然发现体型与星光、月蒙这样、与自己印象中人类相仿的只不过是少数。无法分辨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有多少“人”来到了无穷广场,魔法生命的光芒汇聚成了一道璀璨的漩涡,最终落在圆环中。
埃林随着星光和月蒙降落地面,从这里已经无法看清无穷广场的全貌。广场地面是用类似于水晶的材质制成,倒映着地面上的世界。埃林从全方位视角中见到自己倒映其中的样貌,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一个包裹在符文气泡中的微弱发光体,这就是此时的他。
星光和月蒙各自引导魔力,在水晶地面上创造出了两张座椅。实际上不仅是他们,抵达这里的所有人都在为自己创造席位。偌大的无穷广场从一开始便空无一物,作为魔法生物的光人们无论有何需要都能自行处理。他们身为人的权力自然自有,并不需要谁来赋予,为自己创造席位这一规则也是为此设立。
也许我也可以?埃林回忆着佩莱尔教导他的那些法术常识,以及曾经使用精神力构筑法术结构经历,尝试着释放“冰锥术”。然而法术模型还没构建完成,便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其中的核心支柱,由内向外开始崩溃。
埃林一连试了几个魔法,结果都基本相同,法术尚未完全形成便已自毁,无法使用。
这或许就是魔法基本常数不同带来的差异。
星光似乎察觉了埃林的窘境。星光略微摆动手臂,一道法术微光从他的方向传来,地面的水晶随之改变形状、出现了一只恰好可以让埃林的圆形魔法外壳契合其中的座椅。
“谢谢。”
星光回以一道简短的法术波动,其中只传递了愉快的感情。